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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林有樂猛地停住腳步。
心臟一陣銳痛。
他想起來了!他在參加完高中同學會的回家路上出了車禍!!刺眼的燈,猛烈的撞擊,震耳欲聾的鳴笛聲……
那現在……
他環顧南澤高中校園。
——是在做夢?
空氣在高溫炙烤下變得扭曲。
毒辣的陽光籠罩目之所及,月牙狀的楊柳池裡一尾小紅鯉魚甩了甩尾巴,從荷葉底下游出,小巧靈動的影子映在池底,它逛了一圈後,又回到那片荷葉底下乘涼。
靠!
夢他媽的會清晰成這樣?!
林有樂頭皮一炸,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
他抽開手就往遠處的教學樓跑。
速度太快,林母只來得及「哎」一聲,沒追幾步就徹底看不見人影。
衝進洗手間,林有樂擰開龍頭接水就往臉上潑,水冰涼的很,足足凍得人一激靈!林有樂徹底清醒,他抬頭,看到鏡子裡沾滿水珠的稚嫩面龐。
他喘著氣,鏡子裡的少年也喘氣。
濕漉漉的劉海半擋住視線,他粗魯的扒開,然後就看到了眼裡的震驚,無措,惶恐和不敢置信。
不是夢?
怎麼可能!
他明明在參加完高中同學會的回家路上出了車禍啊!
他還……
他還看到,車禍發生的時候,齊瑾義無反顧的撲向了莊梓俞。
渾身的血液像凝固住了,林有樂臉色慘白,呼吸困難的緊緊抓著盥洗池,手指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眼看就要奔潰,臨到極點卻像一隻皮球泄了氣。
齊瑾有什麼錯?
他只是在致命危險來臨的時候,順從本能護住了二十多年感情的竹馬,看都沒看他這個男朋友而已。
林有樂絕望苦澀的自嘲,在一起兩年,從開始的得償所願到後面貪心的想要來日方長,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是他咎由自取。
「樂樂,樂樂?」
遠遠傳來母親著急的叫聲,林有樂用力搓了把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務之急是:現在到底什麼情形?
——他死在了那場車禍事故里,然後重生回到十一年前,回到了即將跟齊瑾還有莊梓俞產生交集的高中嗎?
林有樂白著臉吐出一口濁氣。
真是這樣,那還產生個屁的交集!
如果說,那場車禍是給貫穿自己整個青春期的暗戀一個結局。那麼重回到高中,一定是老天爺給他傻逼的戀愛腦重新選擇的機會。
都已經知道那條路是死路,他絕對不可能犯傻犯賤賠上性命的再來一次。
再戀愛腦,全省最高的中考分數也不是別人替他考的。
聽見外面呼聲越來越著急,林有樂深吸一口氣,高聲應:「來了,媽!」
南澤中學是N省最有名的全日制寄宿私立貴族高中,位於省會城市N市,學校的硬體設施好、師資力量雄厚。
因為扎堆的有權有勢,家裡但凡有點錢的都削尖了腦袋想把孩子往這裡送。一南澤的重本率稍遜色,所以校方每年都會從一些家庭條件差但學習成績好的學生培養,以保升學率。
林有樂就是今年中比較特殊的一位。
「那媽就先回去了啊,再晚怕趕不上車。」
「嗯。」
「身體真沒事吧?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師說啊,別硬撐,錢夠不夠?要不再給你點。」林母說著從兜里拿出小布包打開,是幾張十塊五塊二十塊的紙幣和一堆叮噹作響的硬幣,她挑出整的全塞到林有樂手裡,「你拿著,媽留個車費就好。」
兩人就站在班級外的走廊上。
林有樂注意到有好幾個人進教室前往這邊看,上下打量的眼神像在看異類,從好奇狐疑再到不屑嫌棄。
他神色不變,把幾張紙幣放回去還給母親,說:「媽你自己收好,學校給了餐補夠用的。」
在南澤高中的三年寄宿生活對林有樂來說沒有什麼可懷念的。
大部分時間用來努力考第一,其他時間聽聽別人對他的詆毀、污衊和閒言碎語,剩下的時間挨幾下拳腳噹噹出氣筒。
其實都忘差不多了。
他從來沒把那些當一回事,身為破例來南澤念書的外市生,拿著校方給的豐厚補貼和各種助學金獎學金,只是被言語侮辱,受點皮肉痛而已,完全可以忍。
階級矛盾在哪兒都有。
二代們看不上他一個鄉下來的很正常,他還嫌都是些驕奢淫逸的草包。
何況他還有齊瑾。
那個讓他只要想起來心裡就又甜又酸的秘密。
只是……
林有樂垂下眼面無表情的笑了一聲。
他十年暗戀賊心不死,最終以生命為代價來徹底認清死磕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有多蠢。
算了,沒事。
他會把這個秘密像是剔除一塊腐肉一樣,徹底從心裡剔掉。
然後好好學習,走向人生巔峰!
而獲得新生第一步——遠離莊梓俞。
對,不要靠近,會變得不幸。
上輩子他就是因為跟莊梓俞同桌,才跟齊瑾有了諸多交集,他暗戀、念念不忘,再到被一點如星火的消息燎原,他耍手段,得償所願了,也把小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