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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嬸子腿腳靈便,很快就帶著兩隻小尿壺跑了回來,後面還帶著一個人,「雲娘子,這位小哥自己進來了。」
「雲娘子,救命啊!」小果子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豆豆嚇一大跳,小身子一個激靈。
雲禧一把抓過尿壺,精準地接了上去,「嘩……」
「尿,尿!」小傢伙「嘎嘎」地笑了起來,大眼睛彎彎的,又可愛又漂亮。
雲禧摸摸他的大腦殼,以示表揚,對小果子說道:「在我這裡不用跪。你說吧,怎麼了?」
小果子不起來,白著臉,哽咽著說道:「四爺下午就要進宮了,但忽然鬧了肚子。吃食是小人從家裡送去的,嗚嗚……小人去了德義堂和寧神堂,卻一個大夫都沒找到,都出去用午飯了。雲娘子,快想想辦法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進宮?」雲禧和丁嬸子一起重複了一遍。
小果子用袖子抹了把淚,「對,進宮。皇上要賞荷,說是要考較文章。雲娘子快跟我走一趟吧,小人求求雲娘子了。」
雲禧蹙著眉頭,「煎藥來不及了,針灸更多的是針對功能性腹瀉,對這種急性腸胃炎不大管用,如果有人使壞……唉,我陪你往瑞寧堂走一趟吧。」
「好好,多謝雲娘子。」小果子急得不行,起身就往外走。
雲禧摸摸豆豆,「你跟丁奶奶吃飯,娘馬上回來餵你。」
「啊!」豆豆答應一聲,抓起一把勺子,自己去舀小碗裡的魚肉。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枯榮堂。
雲禧道:「小果子稍等一下。」她腳下一拐,去了書案處。
小果子在門口等她,急的直跳腳,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雲禧假裝翻抽屜,實際上從空間裡取出兩樣藥:蒙脫石散和諾氟沙星。
她找出一張草紙,一分為二,撕開三小袋蒙脫石散,倒在其中一張上,再把四粒諾氟沙星的膠囊掰開,倒在另一張紙上。
把兩張紙上的藥包好,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雲禧又開始磨墨。
小果子以為她在故意磨洋工,又在書案前跪了下來,接連磕了三個頭,「雲娘子,四爺正等著小人呢。他在侯府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你就可憐可憐他吧。」
雲禧有些鬱悶,但手上動作沒停,說道:「你閉嘴,我自有道理。」
硯台黑了,她便罷了手,提起毛筆,分別在兩張紙上寫上「干、沖」二字,再包在藥包上。
「寫有『干』字的藥直接倒嘴裡,用溫水送服,寫有『沖』字的用溫水化開,再送服。」雲禧把兩包藥交到小果子手裡,「記住了嗎?」
「原來不用買藥了。」小果子登時破涕為笑,「小人記住了。」
雲禧囑咐道:「這是我祖父留給我的藥,沒剩下多少。而且我不會配這兩樣藥,不要跟外人講,講了我也沒有,知道嗎?」
西藥見效快,可救命,且用一片少一片,她不方便當著丁嬸子的面拿出來。
小果子重重點頭,「明白了。」他轉身就往外走,走兩步又停了下來,「雲娘子,我家四爺在侯府過的不好,你且等一等。」
雲禧聳了聳肩,她為什麼要等?這傻小子說什麼胡話呢!
季昀松是一甲探花,入職最有前途的翰林院,除非他瘋了,否則絕不會回來做雲家的贅婿——贅婿是被女人娶回來的,女尊男卑,對男人來說是奇恥大辱。
小果子上了馬車,一路快馬加鞭回到翰林院。
季昀松不在編檢廳。
小果子正要問柳曄,柳曄就先開了口,「買藥了嗎,你家四爺已經在茅房住下了,就等著你救命呢。」
「多謝柳大人。」小果子從水壺裡倒了杯溫水,連跑帶顛地出了門。
柳曄搖搖頭,「這小廝傻了吧,一杯水能解決什麼問題。」
楊道文瞄了眼季春景,「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小季大人運氣不好,我看應該去廟裡好好拜一拜了。」
「是啊是啊,今日面聖非同小可,小季大人若是去不上,實乃憾事也。」
「欸,此言差矣,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嘛。」
「那倒也是。」
「時辰快到了,我們準備準備,也上趟茅房吧。」
……
小果子一路護著水杯跑到茅房外。
季昀松正坐在茅房對面的石墩上,白著臉,彎著腰,還捂著肚子,就像個等著打掃茅房的老大爺。
他聽到腳步聲,立刻抬起了頭,見只有小果子一個人,眼裡閃過一絲絕望,「買到藥了嗎?」
小果子把杯子放在石桌上,「四爺放心,小人拿到藥了。」
季昀松狐疑地在他前胸掃視一遍,「藥呢?」
小果子把兩個小藥包從袖子裡拿出來,取出寫著「干」字的藥包打開,「四爺先把這個倒嘴裡。」
季昀松的目光落在「沖」字上,「這是雲娘子的字,你去找她了?」
小果子道:「四爺先吃藥,吃完小人再說。」
淡黃色的紙,包著白色的藥面。藥面極細,像麵粉一般。
季昀松想不出哪種藥會是這樣一種狀態。
他遲疑著,不敢伸手。
小果子道:「四爺快吃,其他大人已經在準備出發了。」
季昀松心道,不去又怎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跟機會比起來,還是命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