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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探花,季春景庶弟,入贅寒門的那個?」另一個男子接上了。
「咳……」有人咳嗽一聲,「雲老七,你這是何必呢,給人家留點面子嘛。」
季昀松站了起來,淡淡地看著那些人,不驚不怒。
雲禧知道,他在翰林院備受孤立,所以心理早有準備,大抵也習慣了。
她有些心疼,開口說道:「他入贅我家並非自願,而是被我祖父脅迫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名大夫,我祖父則是一名醫術高超的大夫,而且他老人家的功夫也不俗……」
她從零食堆里翻出來幾枚核桃,取出兩枚,咔嚓咔嚓捏得稀碎,「另外,我自問長得不差,季大人兩權相害取其輕,入贅乃是明智之舉。敢問諸位,如果是諸位,諸位如何選擇,我的話有沒有一點點道理呢?」
她穿了件黃櫨色直綴,襯得膚色白皙細膩,笑眼盈盈,朱唇飽滿紅潤,氣質恬淡安靜,不但比尋常女子美,還比尋常女子耐看。
豆豆爬過來,從她手裡摳出兩塊細碎的核桃仁,一邊往嘴裡放,一邊說道:「道……理。」
雲禧哭笑不得,趕緊奪過來,捏碎,再放到他嘴裡。
「嘖嘖……捏兩個核桃就可以充當高手了嗎?」穿紅色程子衣的反駁道,「誰不會呢?」
小果子立刻取來兩個完整核桃送了過去,故意狗腿地說道:「這位爺,您請您請。」
穿程子衣的順手接過去,對同伴們說道:「這有何難。」說完,他掂了一下,面色頓時一變。
小果子微微一笑,他買的核桃是本地的,不是來自西北或西南兩地的薄皮核桃,一般人捏不碎。
穿程子衣的年輕人知道厲害了,把其中一隻交給小廝,剩下的一隻放在兩隻手掌中間,使勁……
沒捏開。
取笑季昀松入贅的年輕人不服氣,「我來試試。」
穿程子衣的趕緊把核桃遞過去,「給你給你,你是習武之人。」他兩隻手按得通紅,可見是疼狠了。
這位年紀不大,十五六的樣子,腰上掛著長劍,身形略魁梧,看起來有把子力氣。
他右手握住核桃,左手覆上來幫忙,牙一咬腳一跺,嗯,再跺……
掌心裡傳出一聲脆響,「咔嚓!」
「怎麼樣?」他得意洋洋地把碎核桃托在手心裡,取出其中最大的一塊放在嘴裡,「還挺香!」
「比姜五強,但比人家可差遠了。」有人直言不諱。
「不然你們再試試這個?」雲禧挑了一塊巴掌大小、質地疏鬆的小石頭,雙手一掰兩半。
佩劍少年怔住了。
現場一片安靜。
「哪個能來?」雲禧再問一遍,無人回應,又道,「虞州的一場大水帶走了我的父母兄弟,我從小與祖父相依為命。祖父去世前,為讓我後半生有所依靠,不得已出此下策,委屈了季大人。此事非他所願,還請不要以此攻訐於他。」
佩劍少年默了默,說道:「倒也有情可原。」
先前阻止眾人取笑季昀松那人站了出來,拱了拱手,對季昀松說道:「小季大人還是真不容易呢。」
雲禧接過話茬,「那是,伺候母老虎怎麼會容易呢?」
「哈哈哈……」佩劍少年笑了起來,「此話有些道理,不過,你不必過謙,咱們都知道母老虎什麼樣。」
季昀松說道:「雲大夫不是母老虎。」
姜五點點頭,「這麼一看,你從季家搬出來,倒也不無道理。」
「姜五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啞巴。」
「就是,你小子快跟你那六妹妹一樣了,口無遮攔。」
「哪裡像了,哪裡像了?我也沒說什麼啊,這不是誇讚這位女大夫好手段嗎?」
「行吧,這麼解釋一下還差不多。」
……
「好了,走吧,反正這裡也沒建起來,就讓人家在這兒玩唄。」
「你們先走,我問問這位女大夫,她都會什麼功夫,我想切磋切磋。」
「切磋什麼呀,這位一看就有內功,你不是對手。」
「少不自量力了,走吧。」
佩劍少年被另外兩個少年強拉走了。
岸邊重新安靜了下來。
小果子一會兒看看雲禧,一會兒看看季昀松。
豆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手指著那些少年,疑惑地「啊」了一聲。
雲禧解釋道:「那些小哥哥只是路過而已,咱們玩咱們的。」
小果子嘿嘿笑了兩聲,「雲娘子還挺會占人便宜。」
雲禧也笑了,「我瞧著都跟豆豆差不多。」
季昀松重新坐了下來,「這大概就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了吧。」
「其實真沒那個意思。」雲禧是現代人,總算覺得十幾歲的少年也是孩子,叫叔叔把人家叫老了。
她把核桃仁挑出來,遞到季昀鬆手里,「過去的事就別琢磨了,往前看。我又不是不放你走,只要皇上和孫大人不介意,讓他們說說又何妨?」
季昀松撿起一塊放在嘴裡,笑道:「沒關係,用你的話說,我被虐習慣了。」
小果子呸了一聲,「就是一幫嘴碎的,依著我看,他們在家族裡還不如松爺自由呢。」
雲禧深以為然,被家族控制,哪有在她這邊自由自在來得舒坦呢。
季昀松又振作了一下,對雲禧說道:「小果子這句話說到我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