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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禧先在靜寧街的牙行看了一回,沒找到合適的,便還是去了廣寧街。
廣寧街與南城門銜接,比靜寧街熱鬧得多。
雲禧一路疾走,趕到日升牙行時,李掌柜正在關門。
她趕忙上前說明來意。
李掌柜沉吟片刻,「租鋪子啊,出租的不多,賣的倒是有幾個。」他打開門,「小娘子進來看看吧。」
「好。」雲禧進了屋。
李掌柜找出兩本大冊子,翻開其中一本,點著中間一行字說道:「這間出租,在貢院附近,位置好,但租金不低,年租金三百兩,三年起租。這樣的肯定不行吧。」
雲禧頷首,確實不大行,一年三百,三年就是九百兩,夠買兩套房子了。
李掌柜笑道:「小娘子還是看看賣的吧,但我實話實說,出賣的鋪子大多位置很差,租又租不出去,賣也沒什麼人買,放著又虧得慌。我去跟東家說說,要是能成,租過來開醫館卻是正正好好。」
「行。」雲禧點點頭,李掌柜說的入情入理,萬掌柜確實沒忽悠她。
李掌柜翻了幾頁,指著一個讓雲禧看,「我比較看好這個,貢院西北,明秀街上。這裡住的多半是富戶,商鋪不多,成不了氣候,所以做什麼都賠。」
明秀街,在羅家附近,離靜寧街不算太遠,步行兩刻鐘左右。
兩間商鋪由廂房改造而成,後面連著一座正常大小的二進院落。
房子八成新,要價一千五百兩。
一切都很合適,但租金絕不會便宜。
雲禧試探著問道:「李掌柜估計一下,租金大約多少呢?」
李掌柜沉吟片刻,「商鋪加院子,月租七八兩肯定要的。」
枯榮堂那么小都四兩五錢,這一家總共七八兩,不貴,算是良心價了。
雲禧道:「如果買的話,能便宜一些嗎?」
李掌柜笑了,「當然,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你是老萬介紹的,還是個大夫,價格方面不用說,我肯定會幫你殺一殺的。」
雲禧點點頭,「那好,咱再多看幾家,我比較一下。」
還有三家正在出售,一家在西南,兩家在東南,位置比較偏,面積也都不小。
價格高,性價比低。
雲禧多方面權衡之後,還是覺得明秀街的好一些。
她想了想,問道:「李掌柜手頭有宅基地嗎?」
李掌柜道:「只有住宅,鋪面沒有。京城嘛,你也知道。」
「我明白了。」雲禧也覺得自己問得太外行了,「我想看看明秀街的房子,您明天有時間嗎?」
李掌柜道:「早上有兩個看房的主顧,雲娘子就定在巳正吧,我去接雲娘子,咱們一起過去。」
……
李掌柜的家也在靜寧街,他把雲禧捎了回去。
坐在馬車上,雲禧閒著沒事,意識進到空間裡,粗略地搜索了一下……
總共找到兩塊玉飾、兩部手機、一部相機、一台筆記本電腦、五塊電子表、六塊機械錶、八條不值錢的裝飾性頸鏈,還有一個病人送的包裝都沒拆的首飾盒。
電子產品她不可能拿出來賣,兩塊玉飾是玻璃種的,成色極好,但一塊是爺爺給的,一塊是媽媽給的,都不能賣。
頸鏈太細,成分不純,賣不上好價錢。
首飾盒是花梨木打造的,說明書上說,裡面除八音盒裝置外,還有一面不小的水銀鏡。
這個應該能賣上大價錢。
一想到要賣,雲禧就覺得心痛。
這些東西都來自現代,那是她永遠回不去的地方,每樣東西都承載著她的思念和過往。
她捨不得,所以從未動過這個念頭。
不然,還做回雲中暉的老本行,當游醫?
那樣的話,她只要租個小院子,夠他們娘倆生活就行了。
也不好,當游醫沒辦法照顧豆豆,而且她不放心把孩子全權交給別人。
……
就在雲禧左右為難的時候,季昀松也陷入了困境。
他去找老侯爺詢問婚事。
老侯爺給出的答覆很明確:一,他的對外身份是庶出,且無法證明他的血脈;二,忠義伯雖是武將,但頗受皇上重用,而且忠義伯世子年紀不大,卻已經是御前二等侍衛了,正四品武官。有這樣的老丈人和大舅哥,他必定前途無量。
帳目清楚,簡潔明了。
季昀松只賺不虧,絕對是占便宜的一方。
他們唯一沒有考慮的是他的感受,他喜不喜歡,接不接受。
季昀松眉頭緊鎖,眼帘低垂,左手飛快地轉著右手指上的玉扳指。
老侯爺心裡極不痛快,壓著火氣問道:「怎麼,你對這樁婚事不滿?」
這句話單刀直入,幾乎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季昀松如果承認不滿,老侯爺定會大發雷霆,如果他否認他的真實意願,那麼他的第二次成親對象就依然是一個他根本不會喜歡的女人,而且一糾纏就是一輩子。
從功利的角度上講,他娶忠義伯的姑娘,利大於害,但從感情和自尊上講,他無法說服自己屈從這樣的安排。
他突然深刻地意識到一點:其實,季家沒一個親人是發自內心地對他好,包括祖父,也包括父母和兄弟。
他與這侯府格格不入。
他讓季春景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奴婢們騎到他的頭上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們的心裡只有季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