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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禧鬆一口氣,西城之事自然不敢再提,乖乖往門口走了過去。
她才走幾步,就聽嘉元帝說道:「你等等……」
雲禧激靈一下,不得不轉過身, 準備聆聽聖訓。
嘉元帝問道:「你找朕做什麼?朕不想聽假話。」
雲禧猶豫片刻,到底硬著頭皮把西城的事說了一遍。
「呵~」嘉元帝冷笑一聲。
雲禧一哆嗦, 心道, 這個舅舅太不厚道了, 動不動就嚇唬人。
嘉元帝擺擺手, 「你回吧, 讓西城兵馬司等朕的旨意。」
雲禧大喜, 長揖一禮, 「謝皇上。」
嘉元帝冷哼一聲, 「朕難道是隨意遷怒於人的昏君嗎?」
居然被看出來了。
雲禧道:「微臣知錯了。」她像個被抓包的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
嘉元帝心裡微微一笑,「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去吧。」
雲禧如釋重負,迅速離開正殿,與等候在外面的李嬤嬤匯合。
李嬤嬤見她腳步輕快,唇角帶笑,就知道事情已經順利解決,不由也鬆了口氣。
小太監感嘆道:「雲大夫果然是有本事的人吶。」
雲禧笑道:「不是我有本事,而是皇上仁慈。」儘管她所講有些天馬行空,但嘉元帝卻沒有大發雷霆,遇到一個明君是她的幸運。
三人溜溜達達往御花園去了。
春天的御花園極美,杏花謝了,桃花還在;迎春謝了,牡丹盛開;亭榭樓閣無一不精,假山溪流無一不雅。
儘管雲禧所見世面比古人多得多,卻依然陶醉其中,流連忘返。
李嬤嬤見雲禧左顧右盼,似是對哪裡都感興趣,但看哪裡都蜻蜓點水,完全是一副見過看過的模樣,不由暗暗稱奇。
三人轉一小圈,就有小太監過來找了,雲禧便回去了。
此時建平長公主已經走了,鄭太后躺在貴妃榻上小憩,直到雲禧走到近前才睜眼看了看,隨即又閉上了。
她臉上略有疲憊之色,顯然心緒不佳。
雲禧讓鄭太后繼續躺著,她調息片刻便診了脈,「脈象正常,沒什麼問題,太后娘娘繼續堅持就好了。」
「嗯。」鄭太后沒有睜開眼。
雲禧起了身,小聲對李嬤嬤說道:「讓太后娘娘睡會兒,但不可時間過長。」
鄭太后道:「哀家不困,只是心裡不大舒坦。」
當鄭太后說自己心裡不舒坦的時候,就是她主動想聊一聊的時候。
雲禧心道,她這是知道自己去乾清宮了吧。
她試探著說道:「太后娘娘如果想說一說……」
鄭太后坐了起來,目光銳利地看著雲禧,問道:「你去乾清宮做什麼了?」
雲禧道:「西城的事情進入了僵局,微臣替常可進常大人和小季大人向皇上討個主意。」她不愛對著鄭太后說微臣,但這個時候不得不提醒一下,她其實還是個五品官員。
「哦……」鄭太后皺起來的眉頭鬆開了,「那又為何屏退一干太監?」
雲禧沒想到老太太的耳目如此靈光,連這種小事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她不知道如何解釋。
鄭太后解釋道:「皇上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並不關心他的身邊事,但皇后剛剛來過了。」
原來如此。
雲禧心不虛,回答起來也坦蕩,說道:「太后娘娘,皇上問微臣一些私事,而且是需要保密的私事。」
保密就是對太后娘娘也不能說。
鄭太后的秀眉又蹙了起來。
雲禧道:「事關緊要,太后娘娘就是打死微臣,微臣都不會說的。」
她出的主意是會死人的,得罪的是整個大青的權貴,這要是說出來,有十個腦袋都不夠她掉。
鄭太后盯著她的臉,忽的笑了,「罷了,哀家總不能跟皇后一樣。你是個好孩子,又是五品官,眼皮子不可能那麼淺。」
雲禧使勁點點頭,笑道:「太后娘娘英明神武,您放一百個心,皇上是明君,微臣也是忠臣,斷不會發生那等亂七八糟之事。」
鄭太后心裡明鏡似的,如果雲禧不能說,那就是一定不能說,她若想知道,不如問皇上更爽快。
她讓雲禧坐到她身邊去,並吩咐李嬤嬤把她的新茶給雲禧包上一些,問道:「豆豆一歲多了吧,是不是更聰明更好看了?」
雲禧想起兒子就不自覺地笑,「豆豆記性好,是不是更聰明還不知道,但更淘氣了是真的,天井裡的假山都爬好幾回了。」
「呵呵呵……」鄭太后笑了起來,「哀家一看到他就想起哀家的小兒子,唉,說起這個,牛痘的事有信兒了嗎?」
鄭太后的小兒子十五歲上得天花而死。
雲禧搖搖頭,「還沒有,看看夏秋兩季吧,春天不大容易發生。」
「要真能種上,你這丫頭就是我大青最大的功臣,哀家一定為你請命,讓皇上封你郡主。」
「太后娘娘,微臣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應該的,不敢當此殊榮。」
「哀家說你當得你就當得。」
「那微臣可就要狠狠地期待一下了,哈哈……」
雲禧穿著藏青色男式長袍,梳男士髮髻,插戴一隻墨綠色翡翠發冠,看著老成持重,但面容鮮嫩可愛,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笑眼彎彎,唇形上挑,貝齒潔白,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