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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雲禧側耳聽了聽被微風捲來的隱隱的哭嚎聲,「但你們要先把豆豆還我,馬上,立刻。」
豆豆身邊一個熟人沒有,他才一歲多點兒,再聰明也會害怕。
老晉安侯怒道:「抱來,把他抱過來。」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後,哭得肝腸寸斷的豆豆被抱了出來。
「娘……娘……」豆豆張著雙臂撲過來,緊緊地摟住她的脖子。
小傢伙嗓子哭啞了,臉紅了,顯然一刻沒有停過。
雲禧心疼得無以復加,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了下來,她輕輕地拍著豆豆的後背,「娘在呢,娘來接你來了,不怕不怕。」
「呵呵……」老晉安侯譏諷地笑了幾聲,「真是慈母多敗兒。」
「我們公堂見。」雲禧抱著豆豆就往外走。
老晉安侯、季廣安,以及三個勛貴都跟了上來,馬車相繼啟程,朝順天府的方向去了。
大約一刻鐘後,馬車停了下來。
一干人紛紛下車,朝儀門走了過去。
才走幾步,就聽後面有人說道:「稀奇啊稀奇,老晉安侯、靖安侯、齊國公、秦國公竟然一起來了順天府,這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居然是皇上!
一干勛貴齊齊變了臉色。
第143章 對簿
南方水患嚴重, 頻繁爆發小規模反叛,好幾個為富不仁的大財主和權貴被殺。
這讓嘉元帝大為震怒,更讓常似之一黨感覺到了恐懼。
於是, 陸微趁機將變法一體推行了下去——重新丈量田畝, 田賦、徭役等其他雜稅總為一條, 合併徵收銀兩, 按畝折算, 再行繳納。
如今京城及周邊四省新法進展順利,南方雖然水患未除,且流民泛濫, 但各州縣已經積極行動了起來。
京城的勛貴圈被變法搞得焦頭爛額,如今幾位重量級人物聚在一起, 還來了順天府,任誰都會覺得奇怪。
更何況皇上呢?
老晉安侯轉過身,小跑幾步,一拉衣擺就要跪拜……
嘉元帝道:「朕乃私服,諸位就不必多禮了。說說看,諸位此來順天府所謂何事?」
老晉安侯道:「啟稟皇上, 老臣來順天府,是為了吾兒季昀松的身後事。」
嘉元帝的目光落在抱著孩子的雲禧身上, 心思一轉, 頓時瞭然, 「季昀松確定是你季家的骨血了嗎?」
晉安侯道:「啟稟皇上, 麒麟軍找到了當年帶走他的家僕。」
嘉元帝頷首, 「所以……雲大夫不同意豆豆回季家, 還是不同意解除小季大人的入贅身份?」
晉安侯看向雲禧, 「回稟皇上, 雲大夫都不同意。」
「哦……」嘉元帝聽說過季昀松的事。
從男人和一個家族的大家長的角度來講,老晉安侯做得沒錯。
如果季昀松確定是季家人,那麼晉安侯有權要求他想解除贅婿身份——即便季昀松回來也是如此。
馬車顛簸一路,雲禧的怒火早就平息了,熱血一退,腦子也清醒了。
她想明白一個問題——她是妻主沒錯,但晉安侯也是季昀松的祖父,而且,季昀松當初的確不是甘願入贅,如果對簿公堂,她不占任何優勢。
嘉元帝思考片刻,看向府尹林煥然,說道:「這是林大人的案子,朕旁聽就好。」
「這……」林煥然的額頭上冒出了虛汗,「是,為臣領旨。」
……
一干人進了大堂,早有衙役在大堂一側擺了幾張桌椅,嘉元帝和三個勛貴按身份分別入座。
雲禧抱著豆豆站在堂下,一干衙役手拄殺威棒侍立兩側。
豆豆眨著大眼睛四下觀望一周,問雲禧:「娘,他們要,幹什麼?」
他記性雖好,但說話依然斷續,不能一次性說很長的句子。
雲禧道:「不幹什麼,豆豆看熱鬧就好。」
順天府大堂向來都是極為嚴肅的地方,但今天卻顯得有些兒戲--就因為看熱鬧的人太多,年齡跨度也大,大的幾十歲,小的不到一歲半。
林煥然心裡緊張,落驚堂木的時候力氣就大了些,「咣當」一聲砸下來,嚇得豆豆小身板一哆嗦。
豆豆立刻告了個狀:「娘,他嚇唬人。」
大堂空闊冷峻,童音清脆婉轉,對比強烈,格外有喜感。
「噗嗤……」嘉元帝忍俊不禁,笑出聲來了。
幾位勛貴也捂住了嘴。
林煥然勉強憋住笑意,「晉安侯,雲大夫,你們哪位是苦主?」
晉安侯道:「老夫和犬子是苦主。」
林煥然見雲禧沒有異議,又道:「那就請晉安侯說一說,狀告雲大夫所為何事吧。」
晉安侯與季廣安對視一眼。
晉安侯有些艱難地說道:「林大人,季昀松是我兒廣安的嫡長子,他一歲時被家僕抱走,賣給了英州一戶姓林的人家。因他與內子長得相像,去年在殿試上被老夫認了出來,但因當時缺少直接證據,所以不曾為其正名,他便以庶子的身份回了家……」
雲禧聽他侃侃而談,總算明白了季家的核心意思。
麒麟軍找到了抱走季昀松的張媽媽,張媽媽一定招認過她抱走的是季家嫡子。
所以季家瞞不住了。
季昀松既然是二房嫡長,那麼即便他死了,贅婿這個身份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否則季家顏面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