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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似之搖搖頭,「此子聰慧,不愛美色,想必錢財也難以入他的眼。」
「確實。」柴懋道, 「大人,要想折服此人, 只怕還得從季家和工部入手。」
「唉……」常似之嘆了一聲, 「皇上現在滿心指著他做的鐘和溫度計賺錢呢, 只要稍有掣肘, 工部的人就會被牽連。他與季家鬧得很僵, 再強行往上貼, 皇上就會警惕了。」
「確實左右為難。」柴懋點點頭, 「不然先放放, 等過了年,學生想辦法從柳曄那邊下手?」
常似之一擺手,「不必了,一個六品的主事而已,不值得。變法之事將在初一的大朝會上定下來,緊接著就是籌備春旱、夏汛,整治河道、賑災,以及邊關和京營的糧草問題。國庫吃緊,皇上一定會收回官員欠款。眼看著就要大動干戈了,咱們阻止不了,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要做的事情不少啊!」
柴懋連連點頭,有些事插不上手,就要提前防範,有些事能插上手,就要提前動作,與這些比起來,一個科技司屬實無足輕重了。
他說道:「學生明白了。」
……
季昀松回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
雲禧正就著燭火做醫案。
季昀松沒有打擾她,去後院換了衣服,把帶孩子的活計接了過來。
他教孩子們背王之渙的詩,「……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小狗兒乖乖跟著念。
豆豆無動於衷,坐在熱乎乎的火炕上,專心致志地擺弄季昀松從宮裡帶回來的木錦盒,盒子上有精緻的浮雕,他很感興趣。
王媽媽把飯碗擺好,「豆豆太小了些,還不懂得學呢。」
小果子道:「王媽媽此言差矣,豆豆這是玩得起勁,懶得理松爺。」
王媽媽笑道:「一隻匣子而已,有啥可玩的。」
「蛇!」豆豆抬起頭,豎起三根手指,對季昀松說道,「三。」
季昀松道:「蟒蛇,三條蟒蛇。」
豆豆點頭,「三條馬蛇。」
「噗嗤……」雲禧的笑聲從外面傳進來,「龐然大物到咱家豆豆嘴裡變成小不點兒了。」
「娘!」豆豆站起來,往炕沿處走了幾步,指著匣子道,「爹,馬蛇。」
「哈哈哈……」小果子覺得自己笑不活了。
季昀松在豆豆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無辜地說道:「你爹可不是馬蛇,你爹只是把蟒蛇帶回來了。」
豆豆立刻告狀,「爹,掐。」
雲禧把他抱了起來,「你爹掐你不對,但你說的也不對,是蟒蛇,蟒……」
豆豆道:「蟒……」
「這回對了。」雲禧親他一口以示鼓勵,目光落在匣子上,「皇上給的,什麼東西?」
季昀松打開盒子,「毛筆和歙硯。」
歷史雖拐了彎,大部分地方發生了變化,但類似產歙硯,以及一些知名產品的地方都保留了原有的姓名。
豆豆瞧見新東西,又掙扎著下去了。
雲禧不敢給他玩毛筆,但硯台還是可以的,兩個小傢伙撅著屁股玩了起來。
季昀松幽幽說道:「如果這情景被外人看到了,只怕要……」
雲禧挑了挑眉,「這不是沒有外人嘛。」王媽媽和小果子都出去了,只有他們二人。
「也是。」季昀松湊過來,在她嘴角親了一口,「節禮送了嗎,駙馬府送了什麼?」
「下午我親自送去的。」雲禧把硯台往炕里推了推,「一人做了一件皮襖。」
季昀松笑道:「居然是皮襖,錦繡坊做的吧,有長公主的嗎?」
雲禧「嗯」了一聲,「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不然豈不是要累死?你那邊怎麼樣,座鐘和溫度計打算怎麼賣?」
季昀松道:「等過了十五,御用監的人把皇上賜的字刻在鐘上,就放到建平長公主的鋪子裡去賣。」
雲禧把撲過來的豆豆重新抱在懷裡,「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季昀松把硯台收回來,用軟布擦了,放回匣子裡,「回來的時候出了點事,家裡最近要多注意一些了。」
雲禧抬頭看向他,「怎麼了?」
季昀松也把經過講了一遍。
雲禧思索片刻,「你怎麼知道是陷阱,萬一那男子真是人販子呢?」
季昀松道:「如果他真是人販子,必須先確定我和那女子不認識才行,可我們那時候彼此間的距離連半尺都沒有,正在一起看金簪,而且……」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雲禧笑了,「而且,你們確實男才女貌,是嗎?」
季昀松侷促地搓了搓手,「平心而論,那女子雖濃妝艷抹,但長得確實不錯,可在我心裡誰都比上你,你不要瞎想。」
雲禧不知道此言幾分真幾分假,但她願意當成真的來聽。
「所以你認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方面色、誘,如果成功,就可以掌握科技司的消息,掌控我;如果不成,還能想辦法以『見死不救』的名義參我一本。」
「科技司是新衙門,可創造大量財富,你們是得小心了。家裡暫時不會添人,王家人還是可靠的,你提醒一下楊兄和柳兄吧。」
「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