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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跑去後門口,把撅著小屁股跟高門檻做鬥爭的豆豆抱了回來,「雲大夫這兩天不在家,可把大家擔心壞了。」
雲禧就喜歡丁嬸子的這份眼力見,成年人的圓滑、爽利、分寸她都有,相處起來格外舒坦。
她問道:「擔心我不要大傢伙兒了?」
丁嬸子使勁點點頭,「可不是嘛,就是擔心這個。」
「放心吧,不會的。」雲禧走到藥櫃旁,對王鐵柱說道,「你多預備些藥材,從明日開始,我們出城給流民做會診。」
王鐵柱道:「是,師父,我馬上準備。」
……
雲禧開始義診時,高遠志也出發了。
騎馬趕路比乘車的速度快多了,高遠志在路上僅用了兩天。
他和兩名親衛抵達櫻縣郊外的衛所駐地時,天剛擦黑。
「來人可是高將軍?」前路上影影綽綽地出現七八個黑影。
「正是,諸位是……」高遠志催著馬匹跑了過去。
「高將軍,在下施傑。」
「在下閆少雄。」
「在下馬中玉。」
……
其他三個指揮僉事也依次報上了姓名。
一番見禮後,高遠志率先進入主帳。
施傑請高遠志在首座坐了,笑道:「猜到高將軍會這個時候來,好酒好菜早就備下了,就等著給高將軍接風洗塵了。」
「諸位將軍有心了。」高遠志端起酒杯,「高某初來乍到,有什麼對的不對的,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閆少雄道:「高將軍客氣了,咱們兄弟定唯高將軍馬首是瞻。」
「是啊是啊。」
「大家日後就在一個大鍋攪馬勺了,還請高將軍多多關照咱們才是。」
……
幾個大男人舉起酒杯,一起幹了。
在兵營里就是這樣,坐上桌,酒一喝,陌生感就去了幾分。
一干大老爺們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從西北到京城,從京城到水患,從水患到賑災,從賑災最後又聊到了流民。
「流民至少有個三四十萬,聽說死了不少人吶。」
「但願不會出事。」
「不好說啊,匪患鬧得凶著呢。」
「聽說莫蘭山上又上去人了,大概好幾百號。」
「高將軍,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嗐,你喝多了不成,沒有軍令哪個敢動,除非不要命了。」
「這不是防患於未然嘛。」
「估摸著麒麟軍會下來吧。這事兒咱們京營沒管過。」
……
高遠志一直沒說話,但心裡暗暗警惕了起來——這幾百號人倒是沒什麼,就怕他們聯合了流民。
一旦民匪合流,他們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大青就徹底亂了。
「咚咚。」一名衛兵敲門進來,「施將軍,昨天來過的幾個人又來了,要求見高將軍。」
高遠志問:「哪幾個人?」
施傑解釋道:「莫蘭山的事就是那幾個人說的,該說的都說過了,不知又來做什麼。」他對他的親衛說道,「你去應付一下。」
高遠志想起了季昀松,聽說季昀松就在莫蘭山一帶出了事。
「慢著。」他叫住那名親衛,笑道,「一起去。高某才來,正好熟悉熟悉情況。大家該吃吃,該喝喝,高某馬上回來。」
施傑有些意外,但還是起了身,「也好,我陪高將軍走一趟。」
二人一起離席,去了大營前面的崗哨。
天已經黑透了,一隻架在高處的火把搖曳著,照亮了方圓不到一丈之處。
光影之下,一些穿著粗布衣裳、鬚髮凌亂的年輕男子正等在那裡,大概有十幾個人。
衛兵上了前,稟報導:「施將軍,就是他們。」
施傑有些尷尬,「這幫小兔崽子還不認識高將軍,熟悉熟悉就好了。」
高遠志明白,飯桌上的一切只是表面和諧罷了,櫻縣衛所即便不是鐵板一塊,他的頭三腳也不那麼好踢,被孤立是必經之路。
「高某沒那么小氣。」他往前走了兩步,對那些年輕人說道,「我是高遠志,有什麼話儘管對高某講。」
一個眼神靈活的小子走了出來,操著官話說道:「高將軍,莫蘭山的人已經往京城的方向去了,這件事耽擱不得,還請高將軍儘早做打算,以免事態越發嚴重了。」
施傑冷笑一聲,「你算哪根蔥,憑啥聽你的?你有虎符嗎?」
那小子說道:「咱是沒有虎符,但咱們也不是要衛所派兵出戰,只要士兵們跑動跑動,追一追,就足以牽住他們,等到麒麟軍南下了。」
施傑又道:「所以,你在指揮我做事?」
高遠志斜了他一眼,「施將軍,他是在指揮我做事。」
「……在下僭越了。」施傑拱了拱手,「高將軍,這小子太不像話,所言不著邊際,不如讓人把他們叉出去了事。」
高遠志的目光落在一個鬍子拉碴,但眉眼極為俊秀的年輕人臉上,說道:「依我看,他的話極有道理。」
施傑微微一笑,眼裡閃過一絲輕蔑,「高將軍是不是太草率了?下官提醒你,在如此敏感的時候,衛所有任何舉措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第148章 遇匪
「也許吧。」高遠志收回視線, 「施將軍,高某有同樣的話送給你,在如此敏感的時候, 如果衛所在接到警告的情況下, 不採取任何防範措施, 一樣會引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