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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女孩福了福,「小女子唱一首相見歡,望老爺喜歡。」
中年男子在板凳上坐下,右手在琴弦上一掃,歡快的樂聲便響了起來。
一段前奏之後,女孩開了口,聲音清婉,柔媚動人。
周梓安一邊吃,一邊聽,一邊注意著外面的動靜。
然而,一曲終了,兩曲完畢,外面依然什麼都沒發生。
老柴率先沉不住氣了,奇道:「不應該啊,那個叫小果子的分明跟到了這裡。難道他們發現什麼了?」
老王搖搖頭,「咱們的人早就看著他們了,一向都是生面孔,他們不可能有所察覺。依我看,季昀松能考上一甲探花,肯定有點兒本事,不大可能魯莽行事,必定仔細查探一番,才會進行下一步。」
「當!」周梓安把酒杯輕磕在八仙桌上,「這兩口子都不簡單。罷了,今兒先到這兒,都回吧,咱們過兩天再來。」
老王道:「也好,東家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急不得。」
一行三人出了二進,兩名長隨從牆兩側的梯/子上跳了下來,「老爺,一直沒什麼人過來。」
周梓安點點頭,「老王,讓他們父女多住幾天,衣裳和吃食都安排好,任何一個都不准出去。」
老王道:「明白,東家放心。」
周梓安上了馬車,帶著長隨走遠了。
老柴眯了眯眼睛,「以東家的頭腦,做太醫院院使可惜了。」
老王深以為然,「薑是老的辣,東家算是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以前,總覺得自己的腦子還不錯,可跟東家一比,頓時就覺得差遠了。」
周梓安考慮極為周到。
如果雲禧忍了,那就乾脆累死她,總有她應接不暇的時候。
如果季昀松反擊,他就一定會把周家查個底兒掉。
但季昀鬆手頭沒什麼人,幾乎都在周梓安的掌控之內。
所以,桃花路就是一個專門布給季昀松的局。
如果季昀松藉此參周梓安生活不檢,周梓安就會反告一狀,說季昀松助紂為虐,幫雲禧排除異己,欲以女子之身覬覦太醫院院使一職。
如果季昀松不參,以養外室為由,想擾亂周家平靜的生活,那他註定要無功而返了,因為這宅子本就在周太太名下。
季昀松若這樣做了,說明他也不過如此,小家子氣,成不了大氣候,上面的人根本無須忌憚。
……
馬車從桃花路駛出來,拐進往北的一條大胡同,穿過去,再向西拐……
這條西向的街道較窄,而且是直角彎。
為轉彎從容,有經驗的車夫大多要馬車多走一點,拐個大彎,以免轉彎時撞到人,或者別到車廂。
周梓安的車夫也是這麼做的。
馬車車頭順利地轉了方向,車身劃出一道弧線,朝胡同里去了。
恰在這時,拐彎處的老槐後面忽然閃出一個黑影,猛地往前一刺,「咔嚓!」
一聲刺耳的斷折聲響起,馬車頃刻間發生傾斜,隨後摧枯拉朽般朝右邊倒了下去。
「誒喲!」周梓安發出一聲驚叫,「怎麼回事?」
坐在左側車尾的長隨摔在地上,正要爬起來,後心就被一把匕首抵住了,有人捏著嗓子在他耳邊說道:「別動,動就殺了你。」
於是,這個長隨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蒙面男子打倒了自己的同伴。
與此同時,在他看不到的前面,車夫被另一個男子挾持了。
「啪嗒」,周梓安推開車門,怒道:「怎麼回事?」
一隻黑影伸出手,一把將他扯下來,二話不說就是一棍子。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他右臂斷了。
「啊嗷!」周梓安慘叫一聲。
那黑影扔掉棍子,拽下他腰間的玉佩和荷包,打了個呼哨,帶著同伴朝南邊逃了過去。
周梓安這一聲極其慘烈,直接帶著方圓十幾里的狗一起叫了起來。
附近的燈火次第亮了起來,長隨往三人逃跑的方向望過去,街上空無一人,兇手已經不見了蹤影。
「老爺,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兩個長隨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小人剛才被匕首抵住了,實在救不了老爺,請老爺責罰。」
「不怪你們。」周梓安疼得直喘氣,軟軟地靠在倒塌的車廂上,「右臂折了,丟了一隻玉佩和二百兩銀票。周大速去報官,周二送老夫就醫。」
左邊的長隨說道:「好,小人這就去。」
周大剛走,就有三家大門打開了。
「怎麼回事?」
「有人受傷了嗎?」
「要不要幫忙?」
周二道:「我家老爺被歹人傷了,諸位誰家有方便車,送我家老爺去一趟醫館成嗎?」
有人說道:「這附近就有醫館,我家有騾車,倒是可以送你們一趟。」
周梓安小聲道:「去枯榮堂,我給錢。」
周二道:「這位大爺,我家老爺傷得很重,您送佛送到西,往城西枯榮堂走一趟吧,好處少不了你的。」
這裡住的人不算富,但也不窮,大半夜被襲,說明附近有歹人,大家都怕,誰都不想為了幾個錢走上一刻多鐘。
周梓安又道:「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夠一大家子好好吃兩三個月了。
「我送你去。」一個年輕男子搶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