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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也覺得不簡單,又把條陳重新看了一遍,說道:「污水井、排水溝,這兩樣不用實際操作,老夫也能知道其實際用途,石灰鋪路卻是聞所未聞,你試過了嗎,效果怎樣?」
季昀松拱手道:「大人,下官怕此事泄露出去,暫時沒試過。」
陸微連連點頭,「謹慎些好,謹慎些好。」
季昀松順利完成任務,趕緊起了身,「大人,下官匯報完了,雲大夫那邊想必也開始了,下官就不打擾了。」
陸微道:「急什麼,一起過去看看。」
二人一起出了外書房,剛要左拐,就見陸榮小跑著上了前,「老爺,駙馬爺來了。」
陸微道:「雲先生?」
陸榮點頭,「正是。」
陸微道:「我們去迎迎吧。」
季昀松也跟了上去。
雲文洛已經進來了,懷裡抱著小豆豆,後面還跟著小果子和雲璟。
陸微快走兩步,拱手笑道:「哪陣風把雲先生吹來了?」
雲文洛把孩子交給季昀松,「當然是雲大夫這陣大風。犬子正在跟雲大夫習武,路過時恰好碰到這小傢伙了。」
陸微明白了,這孩子是季昀松和雲禧的。
應該是父子一同出門,雲璟認出了路邊玩耍的孩子,雲文洛就一起進來看看——雲家在陸家以東,兩家在同一條大胡同里。
雲文洛繼續說道:「聽說五哥兒的病有指望了,某便不請自來,陪陸大人一起高興高興。」
陸微拱手謝道:「多謝雲先生惦記,雲大夫已經開始施治了,我們去書房等候吧。」
雲文洛搖搖頭,「那如何使得,不若一起看看去。」
這人便是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世俗的大多規則都束縛不了他。
陸微無奈,只好道:「也好,這邊請。」
陸榮見狀,立刻趕去花園通知李氏。
李氏雖然不大情願,但也拒絕不了,現在的陸五雖然還是神志不清,但已經不再瘋癲了,反正不泡澡,看一看也沒什麼。
她帶人迎了出去。
藥的溫度差不多了,雲禧準備餵藥。
她聽見陸榮的話了,也大概猜到了雲文洛的來意——其實沒什麼來意,不過是碰上了就來看看自家閨女和外孫子罷了。
陸五抗拒吃藥,但他更懼怕雲禧的力量,所以吃得很快很認真,陸微雲文洛等人進來時,他已經喝完藥了。
雲禧讓他脫掉上衣趴在床上,取出毫針,從頭部開始,一枚一枚刺進去……
「娘!」豆豆聚精會神地看著雲禧,眼裡沒有絲毫懼怕,只有好奇。
雲禧伸出食指「噓」了一聲,小傢伙有樣學樣,也伸出食指「噓」一聲,噴出不少唾沫星子。
陸家夫婦見他精靈可愛,不由多看幾眼,在情緒上放鬆了許多。
雲禧認穴准而快,督脈上很快就布滿了銀針,當銀針告罄時,她結束了第一個步驟。
然後是等待脈氣,脈氣一來,就要用內力增加起效力,促進其循行。
雲禧的雙手不停地在銀針上旋轉,捻彈,姿態優雅,像在彈奏一把人體古琴。
季昀松瞧了瞧陸五露在外面的大半個身子,又瞧瞧雲文洛和雲璟,前者面不改色,後者一直盯著雲禧的手,像生怕她不小心摸到哪裡一樣。
雲禧給赤裸的男子看病,他心裡還是有些不高興的,但看到雲禧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後,又忽然醒悟了——對雲禧而言,陸五和一頭豬、一條魚沒太大區別,如果他非要那麼想,被折磨的只會是他自己。
從小到大,他經受的折磨已經不少了,沒必要再進行自我折磨。
屋子裡極安靜,連豆豆都一聲不發。
雲禧認真地傾聽著銀針給她的反饋,在確定頭部主穴和督脈徹底貫通後,把銀針一枚一枚地取了下來。
拿完最後一枚時,李氏問道:「雲大夫,怎麼樣,他好了嗎?」
「稍等!」雲禧把陸五提到床邊,手掌按住其背後的中樞穴,對面前的婆子說道,「痰盂拿過來,接在前面。」
「是。」婆子照做。
雲禧手掌猛的向下一壓……
「哇!」陸五吐出一口黑血,隨後便陷入了沉睡。
雲禧道:「他會睡一覺,醒了就好了。」
李氏搶上兩步,「當真?」
陸微則道:「要睡多久?」
雲禧道:「藥里有少量安眠成分,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李氏垂著淚,「好,那就再等半個時辰。」他們已經等了六年,不差這一點時間。
陸微笑道:「這裡侷促,大家去花廳喝茶。」
雲文洛頷首:「這可是大好事,這杯喜茶必須喝。」
季昀松本想告辭,但一來陸微沒發話,二來條陳不沒批的話,他回去也是呆著,不如跟雲文洛聊幾句,熱絡熱絡,便也跟上去了。
一干人去了大客廳。
雲禧本打算出去看看丁嬸子祖孫,但被陸榮擋了,他說人已經進來了,正和車夫一起在茶水房喝茶呢。
雲禧放了心。
李氏讓人把糖蒸酥酪給豆豆端了上來,贊道:「這孩子可乖,一點兒都不鬧。」
酥酪不甜,雲禧餵了豆豆一口,謙虛道:「只要不逆著他,大多時候很好說話。」
她一說話,餵酥酪的動作就會慢一些,豆豆不滿意,就在她的肩膀敲了敲,嚴肅地說道:「快快,餓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