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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雲禧輕笑一聲,靖安侯府六姑娘來得如此及時,她倒要看看,他們唱得都是哪出戲。
她示意他把胳膊放在脈枕上,單手按了上去……
這時,靖安侯府的六姑娘帶人進來了,每人手裡都捧了一樣東西,後面還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長隨。
男子再看過去,又很快掉頭回來,人老實了不少。
雲禧朝六姑娘點點頭,「六姑娘稍坐,這裡馬上就好。」
她定製的六把椅子和兩張條案已經送來了,就放在窗下等候區。
婢女們在椅子上鋪好自帶的錦墊,倒上自備的茶水,扶著靖安侯府六姑娘落了坐。
雲禧把男子的左右手都診了診,「你說得嚴重,但從目前來看,問題不大,你伸出舌頭看看?」
男子不伸,道:「怎麼不嚴重?我哪兒都疼,哪兒都不舒服。我告訴你,我要是被你耽誤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雲禧道:「既是如此,你可以另請高明了,請吧。」
男子見她態度強硬了,語氣又軟了下來,「別呀,你都看了,就說說吧?就算我去找別人,心裡也能有個數不是?」他盯緊雲禧的臉,「還是你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在將雲禧的軍。
如果雲禧說他有病,他就會說他沒病,他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的;如果雲禧說他沒病,他就會說他有病,雲禧根本是庸醫,什麼都看不出來。
雲禧已經看穿他了,冷靜地說道:「我不在乎你說什麼,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有病。我醫術一般,從不是什麼神醫,你走吧,我這兒還有別的客人呢。」
她一邊觀察著六姑娘,一邊站起了身。
六姑娘一臉看好戲的神情,說道:「雲大夫,我這邊不急,你先給他看就好。」
如果這男子與六姑娘有關,六姑娘多少都要遮掩一下,然而她沒有。
應該不是她。
雲禧在心裡搖搖頭,不討喜的人到什麼時候都不討喜,這位六姑娘還真是一言難盡。
那男子明白雲禧的處境了,洋洋得意道:「看來貴客不著急,雲大夫醫者父母心,還是說說小人的病情吧。」
雲禧點點頭,心平氣和道:「好,我把醜話說在前面,不管你是誰的人,我都憑著良心告訴你,你確實有病,雖然眼下看起來健碩無比,可以騙一騙尋常人,但騙不了大夫。如果不加以控制,將來吉凶難料。」
「好了,我言盡於此。如果你說你根本沒病,現在就可以走了,可如果你要在醫館門口大吵大鬧,我一定會報官抓你,至少告你個擾亂民生之罪。屆時,我請官府多叫幾位醫技高超的大夫,大家一起辨證,想必能看得出你到底有沒有病。」
那男子遲疑片刻,「那……我信你一回,你細說說,我聽著。」
雲禧道:「我可以說,但我不想讓你打斷我。」
男子點點頭。
雲禧心道,聽話就好,聽話我就不暫且跟你一般見識,拉你一把。
「你喜歡喝酒,但因為主家的關係,從不敢多喝,對嗎?」
男子下意識地點頭,隨即又飛快地搖了搖。
雲禧繼續,「你喜歡吃肉,婆娘在廚房當差,所以在吃食一向不虧。」
男子心虛地看了六姑娘一眼。
六姑娘跟身邊的大丫鬟小聲說道:「這也能通過診脈看出來?」
大丫鬟道:「不可能吧,估計瞎猜的。」
雲禧笑了笑,「你在主家不開心,時常牢騷滿腹,情志不遂,最近偶有不愛吃飯、腹脹、不愛動等症狀。你來這裡,其實是因為你家婆娘前些日子在市場跟我吵了一架,她逼著你找我報仇來了。建平長公主不常住葵園,確實沒什麼油水可撈,但廚房伙食不錯,把你的肝都撐肥了。」
「你胡說,我才不是什麼葵園的!」男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起身就走,邊走邊道,「你個騙子,毒婦,一文錢我都沒有,甭想讓我給錢!」
待男子出了門,六姑娘怔怔地問道:「所以,雲大夫是說對了?」
管事婆子看了眼雲禧,「肯定說對了,不然絕不會走。六姑娘也請雲大夫看看吧?」
六姑娘不情不願地起了身,對雲禧說道:「上次你救了我,我是來表示感謝的,順便……」
她的話沒說完,又有幾輛馬車停下了。
雲禧道:「六姑娘客氣了,我是大夫,有些事義不容辭。」她看著把禮品擺到她書案上的婢女們,又道,「心意收下了,禮物就算了吧。」
六姑娘道:「我向來不欠人情。」
管事婆子聞言頓時捂住了臉頰。
雲禧哭笑不得,三匹緞子,一個首飾盒,幾匣子點心就能買你的命了,你的命還真夠不值錢的。
管事婆子笑著說道:「我家六姑娘的意思是,她來看看雲大夫。雲大夫醫術高超,再順便看看病。」
六姑娘瞪她一眼,大概覺得她多管閒事了。
一個杏眼桃腮、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帶著幾個婢女走了進來。
六姑娘驚訝地上前一步,「雲……」
管事婆子及時拉住她,附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六姑娘把嘴唇抿住,身體也轉了過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雲禧耳力好,已經聽到了「雲」字,她反應很快,立刻猜到了來者何人——這位是季雲氏,晉安侯府三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