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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婆子越發用了大力氣,臉都脹紅了。
雲禧用左手捏開陸五的臉, 舀起一勺灌了下去。
陸五又拼命掙扎了起來, 雲禧手上的力量便也越來越大。
雲禧道:「夫人, 這個藥餵完了, 五爺的臉估計也青了, 民女很抱歉。」
李氏搖搖頭, 「這有什麼關係, 青一塊死不了人, 你儘管壓著他。」
一碗藥不多,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乃至於誰都沒發現已經走到內室門口的陸微陸大人。
陸微的目光在雲禧身上凝滯片刻,與身邊的長隨說了一句什麼,長隨便飛快地離開花園,騎馬往順天府去了。
一碗藥餵完,雲禧出了一頭細汗,說道:「藥有止痛安眠的成分,過一會兒五爺就能睡了。」
李氏雙手合十,「那可敢情好,不知道藥湯怎麼樣了。」
說著,她下意識地往門口看過去,打算找小丫頭跑個腿,卻不料與自家老爺對了個正著。
她驚喜地迎了上去,「老爺,你回來啦!咱家老五有希望了。」
「我聽說了。」陸微笑著走進來,「辛苦雲大夫了。」
雲禧上前行禮,「陸大人客氣,應該的。」
陸微走到床前,摸了摸陸五的亂發,心疼地說道:「好孩子,你辛苦了。」
陸五輕輕地掙扎一下,明顯安靜許多,他眨著眼,困惑地看著陸微。
陸微問:「他以後會恢復正常嗎,還能讀書嗎?」
雲禧道:「民女認為,五爺當年墜馬後,有兩個關鍵部位被淤血阻住了,導致腦供血不足,只要通開血脈,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雖然需要恢復一段時間,但讀書還是沒有問題的。」
陸微的眼睛頓時濕潤了,他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啊!」
「夫人,水溫差不多了。」一個管事媽媽從淨房走了出來。
「民女過去看看。」雲禧快步走了過去,手探進大木桶,比手溫稍高,「幾位媽媽把五爺抬過來吧。」
陸五昏昏欲睡,任由幾個媽媽壓在了熱湯里。
雲禧取出幾根銀針,在之前定好的幾個穴位紮下去,仔細感知脈氣,脈氣一來,她便通過捻針灌進內力,以疏通已然阻塞的經絡。
先主穴,後配穴,從上至下,先陽後陰……
李氏看得驚心動魄,不時地看著沉靜的陸微,以便自己能夠鎮定地撐下去。
當大桶里的湯藥與體溫差不多時,雲禧最後觀察一遍經絡中脈氣的運行情況,滿意地點點頭,一枚枚地起了針。
收好所有銀針,她說道:「好了,可以讓五爺出來了。」
李氏顫巍巍地問道:「雲大夫,有效果嗎?」
陸微亦炯炯有神地看著雲禧。
雲禧道:「泡完今天這一遭,他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天一夜,民女明日這個時候再給五爺來一遍,估計三遍後就徹底不疼了。」
「阿彌陀佛……」李氏念了聲佛號,「吾兒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
婆子們把陸五從水裡撈出來,擦好,赤條條地送回床上去了
雲禧沒看,但也沒迴避,鎮定自若地把行醫箱收拾好了。
陸微激賞地看著她,「雲大夫有大醫風範,老夫佩服!」
雲禧笑笑,「陸大人過獎了。大醫醫國,民女做得遠遠不夠。」
此間事情已了,二人一邊說,一邊出了小院。
此時已近正午,陽光穿過清透的空氣,照在老綠的葉子上,白花花一大片。
陸微眯了眯眼,「快晌午了,雲大夫家裡有事,老夫就不多留了。不用太擔心,應該沒什麼大礙。」
李氏瞧了陸微一眼,又看看雲禧,不知二人打的什麼啞謎。
雲禧明白了,心臟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但她硬生生地穩住了雙腿——既然陸微說無大礙,那必定是他打過招呼了。
她笑著說道:「好,多謝陸大人。」
從花園出來後,雲禧便告辭了。
李氏有些擔憂,「這孩子出什麼事了嗎?」
陸微道:「聽說周梓安在麒麟軍和順天府同時把雲大夫和小季大人給告了。」
李氏驚道:「還有這種事,為什麼呀?」
陸微道:「周梓安遇襲,他說襲擊者是雲大夫。」
「不能吧。」李氏抓住陸微的袖子,「老爺,這孩子不會出事吧。」
陸微笑道:「放心,我已經跟順天府打過招呼了。」
李氏鬆了口氣。
……
雲禧到家時,醫館外零零散散地站著十幾個捕快。
季昀松回來了,馬車就停在外面。
雲禧下了車,對王有全說道:「沒關係,陸大人跟順天府打過招呼了。」
王有全抹了把汗,「雲大夫小心,小人先把兩輛車送進去。」
「好。」雲禧拎著行醫箱走上台階,進了醫館。
醫館裡也有捕快。
季昀松從接待室迎出來,主動接過行醫箱,「你回來啦。」
「回來了。」雲禧朝捕快抬了抬下巴,「怎麼回事?」
季昀松道:「順天府推官江大人在此,來問周院使的案子。」
「啊……」雲禧瞭然,「周院使遇襲的案子,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這戲唱的,絕了。
季昀松的丹鳳眼裡盪起一絲笑意,「沒有,周院使說,是你打折了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