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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喬伊斯公爵在設置神術陣法的時候,肯定有考慮到這種情況。
毫無疑問,那傢伙是個能計算到很多事情的聰明人。
不然穆莎現在也不會這麼慘。
她的短木杖丟了。
背囊里的瓶瓶罐罐也碎了。
符文紙拿出來也不知道哪張是哪張。
穆莎現在的武器,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活著離開,就必須謹慎行事,保護好自己。
可是,走到這一步,她還有什麼辦法呢?
背後的恐怖之物離她越來越近。
前方的牆卻摸不到盡頭。
就在她準備賭一把,直接把牆轟塌的時候——
一抹輕靈的,難以形容的存在闖入了她的世界。
剎那之間,野獸的吼聲,碎石落下的聲音。
還有一些她聽不見,卻感覺很嘈雜的東西,都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聲音明明還在,她卻感覺到了讓整顆心都變得舒適的清淨。
穆莎睜開眼睛。
她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裡,闖入了一絲銀白的光芒。
那唯一一抹聖潔而不刺目的光,正在緩慢的飛向她。
是之前那根頭髮絲?
它很好認,畢竟是它自己把自己打成了蝴蝶結。
穆莎甚至能辨認出它的小翅膀。
在那隻僅有輪廓的銀白色的蝶,落在她肩頭的瞬間,黑暗徹底崩塌。
復明的一瞬間,穆莎在牆上烙印下一個圖陣。
她回過頭,一把抓住了那個在黑暗中驚擾她心情的聲音,反手一扭。
那是一具深灰色的骨頭架子。
對於骷髏這種亡靈來說,顏色越深,它的級別就越高。
就好像試毒的時候,銀針越黑,毒性就強烈。
這架骷髏的級別已經很高了。
穆莎甚至有點扭不住它。
但她此時求生的欲望無比強烈,人在極限狀態下,力氣會比過往大上許多。
穆莎一把將骷髏砸在了圖陣上。
她以自己的神力牽引著,將骷髏身上的亡靈術引導著,直接灌入了牆上的圖陣中。
既然喬伊斯公爵堡會吃她的神力,那她就用公爵堡自身的力量來發動她的神術,看誰能傷害誰。
她退遠了。
整一面牆壁被炸的粉碎。
擺脫了一個小小的危機之後,穆莎才有心情探索復明之後的世界。
這裡是喬伊斯公爵堡的地下室,光線很暗很暗,但勉強還看得清東西。
她確認,自己之前是被術法致盲了。
穆莎看著肩膀上落下的小小銀蝶,心情稍稍有些複雜。
這根惹人討厭的頭髮絲,竟然有這麼厲害,已經救了她兩次了。
穆莎完全不想承認,自己還不如一根頭髮絲。
不過,她現在已經知道,頭髮絲的主人不是喬伊斯公爵堡的「女鬼」了。
好歹算的上是熟人,這點倒是讓穆莎心情好受了一些。
穆莎心情複雜的道謝:「先生,您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清冷的聲音響起了。
【你猜到了。】
穆莎從這話里品出了「蠢貨,現在才猜到」的鄙視意味。
她抬腳撥開地上的碎石頭。
碎石下有一個暗陣,穆莎從那些符文里,大概能讀出些意思來。
比起陣法,用「契約術」來形容它,或許更加合適。
在達成用神力炸穿牆的條件後,契約就會生效,抽取神力的主人的靈魂,契約為亡靈。
穆莎猜到了會有坑,但她沒想到喬伊斯公爵這麼惡毒。
還好她是用亡靈的力量炸了牆,不然現在就要倒大霉了。
穆莎說:「是的,我能夠猜到,您有辦法把力量和意識滲透到公爵堡。」
畢竟上次在睡夢中見到這位先生時,她本人可是在公爵堡的結界之內的。
於是她猜測,結界擋不住這位先生。
關於顯影粉顯不出頭髮絲的神力的事情……
這非常的不合理,但是放在這位先生身上,就不會顯的很奇怪了。
穆莎說:「如果您願意解開對我施加的認知干涉,我一定能猜出您的身份。」
他施加的認知干涉很高級。
穆莎在用神術解開公爵堡對她造成的干涉時,這位先生給她造成的干涉卻紋絲不動。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她明明能知道這個人是誰,大腦就是要說「我不知道」。
簡直像被傳銷人員洗過的腦子一樣。
【你想知道?】
穆莎果斷道:「不想。」
知道太多的人死得快。
她說:「您也沒打算讓我知道。」
【的確如此。】
穆莎一邊往圖陣的方向走,一邊問:「您為什麼出手救我?」
她想問的問題不是這個。
她被救了,卻感覺非常不舒適。
這個人擁有著輕易摧垮喬伊斯公爵堡的力量,但他卻一直在旁觀。
在穆莎面臨死關的時候,他才稍微伸手,把那即將降臨的厄運輕巧的撥開。
感激歸感激。
但穆莎也意識到,這個人不是真正想幫她。
她就像一隻在迷宮裡爬來爬去的小螞蟻。
觀察她的人,為了能夠繼續看著她,把會造成她死亡的因素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