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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漣漪忽然收攏,漩渦一樣的,朝著站在原地的銀髮青年捲去。
那濃重的黑暗形成的刀刃,可以撕裂一切,無論是堅固的鎧甲還是鋒利的劍戟,都要在這黑暗中寸寸崩碎。
更別提人類的肉.身,恐怕在接觸到的時候,就會化為一場血雨。
但是,那黑色的漩渦,在即將纏繞住發色銀白的青年時,被一股無形的,無法反抗的力量停滯住了時間。
隨即,一股銀白的光芒,順著那滾動渦旋的末端,漸漸侵蝕而上。
它被這神聖的力量侵染為白色,被抽絲剝繭的解構,從兇猛鋒利,到如絲線般柔軟,不過是剎那間的功夫。
可是,這一剎那,卻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名為「永恆」的存在。
無法反抗,無法違背。
那一抹銀白色的光芒迅速的擴散開來。
黑暗被這光芒灼燒殆盡,連一絲灰都沒能留下。
藏身於暗處的西澤爾狼狽地被揪出來,他站在光明之中,滿臉的震驚和茫然。
他尚未明白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銀白的光芒漸漸消散,場景卻沒有回到塔樓中。
這是在一片一望無際的雲海之上,那縹緲的雲霧中,閃過淡淡的炫彩的流線螢光。
天幕星河傾垂,赤紅的日輪和皎潔的金白圓月高懸。
西澤爾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抬起頭,望向那金色鏤空雕花的尊貴座椅。
可抬眸的一瞬間,雙眼就被刺痛,淚水從眼眶中滾落。
那空靈又華麗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像是撥弄琴弦一樣,挑著西澤爾的每一根神經。
「你的場地?」
「這是吾的世界。」
那懸坐於高處的存在,不可接觸,不可窺探。
他是世界的運轉之理,是生靈萬物都要遵循的至高法則。
西澤爾感受到了恐懼。
當然,除了恐懼之外,還有早已刻印在靈魂里的深重仇恨。
那仇恨,如同烈火,日日夜夜焚燒著他的靈魂。
※
穆莎已經來到了雲中之塔的最頂層。
鎏金的門扉上雕刻著百合花的印記,枝葉舒展。
但那與葉相伴的花朵,卻柔軟憔悴,仿佛為愛哭泣的少女。
她敲了敲門,沒有得到回應。
「抱歉,打擾了。」
穆莎推開了門,邁步走了進去。
室內的裝潢,與那鎏金門扉一樣奢華美麗。
這的確,是一位公主的住所。
一名亞麻色頭髮的少女,坐在那柔軟的沙發上。
她頭上戴著公主的水晶王冠,頭髮編了小辮子,打理的非常精緻。
只是那發尾看起來很乾枯,顏色也有些不同,帶著一抹陰鬱的灰色。
她回過頭來,那漂亮的面孔十分蒼白,眼底也帶著淡淡的青色。
不難想像,她的精神,究竟已經疲倦到了何種程度。
她看向穆莎,淡淡地說道:「不要過來。」
「再走近的話,你就無法活著離開了。」
穆莎搖了搖頭,邁步走向了她。
「沒關係,我是神術師,瑞雅公主。」
穆莎看見,公主那雙已經死寂的眼睛裡,終於燃起了一抹微光。
那光芒如同飄曳的微弱燭影,搖擺零落,似乎隨時會熄滅。
公主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極為沉重的東西凝成團,快要溢出來了。
她收回那飽含著絕望,又誕生出一絲希望的眼神,稍稍仰頭吞回淚水。
她執起桌上的茶壺,在鎏金杯盞中沖入了茶水。
鋪著白色蕾絲布料的桌上,一共擺開了三隻茶杯。
公主為三隻茶杯都衝上了茶水,她又將最左側的杯子往旁邊挪了挪。
「這是給帕克的。」
穆莎略一思考,就明白了。
瑞雅公主的戀人,那位王子的名字,叫做帕克。
穆莎走到沙發之前坐下了。
她說:「公主殿下,今天,我會帶您離開雲中之塔。」
瑞雅公主搖了搖頭,拒絕了。
「不,神術師小姐,我要守著我的帕克,我哪裡也不去。」
「如果我走了,帕克一個人待在這裡,該有多孤獨啊。」
待在這裡?
穆莎朝旁邊瞅去,她終於發現了窗邊擺著的那副水晶棺材。
瑞雅公主在棺材上擺了花瓶,裡面插著用紙折成的花朵。
瑞雅絲毫沒有介意穆莎打探的眼神。
她說:「在這裡,我采不到漂亮的花了,不能像以前一樣,每天送他一束顏色艷麗的漂亮花朵。」
「我只能用彩色的紙,為他折一束花……希望他不會不開心。」
穆莎收回目光,看向瑞雅公主。
她說:「您真的很愛他。」
說起愛情,瑞雅公主的眼淚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穆莎輕輕地搖了搖頭,她嘴角牽起一個悲憫的弧度。
她拿起自己的背囊,從裡面找出了一隻小玻璃罐。
「瑞雅公主,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我這裡有些玫瑰,雖然是乾花,但是……」
但是,這好歹也是有顏色的,真正的花朵。
穆莎擰開瓶塞,她逾越地,執起了公主的手,將那瓶中乾燥的花瓣倒在了公主的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