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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莎一點也不樂意被他摸腦袋,現在她在盛怒之下,更是不願意配合了。
穆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問道:「喬伊斯公爵堡的課題,是您幫我抽的?」
伊提斯從容的,把問題給她拋了回來。
「在死亡之國的時候,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穆莎想起了那個憤怒到極致,指責伊提斯像是擺弄玩具一樣擺弄她的自己。
她當時,只是在指責伊提斯試圖把她從人變成神的行為,沒有想到這麼細節的部分。
她那時候和伊提斯吵架的重心,也一直在雲中之塔之後的事情上。
穆莎努力壓下了自己的怒火,她說:「那時候我腦子快要崩潰了,沒有去思考好幾個月之前的事。」
「現在想想真是合情合理,畢竟那塊滋養神格的灰色晶石,一直是您計劃好了要用在我身上的東西。」
如果今天沒有提起這件事,穆莎都要忘記去計較了。
伊提斯淡淡地問道:「你又生氣了?」
他沒有動彈,任憑黑髮少女隔著雪白的袖子握著他的手腕。
穆莎鬆開他的手,從座椅上站起來,手一揚就將厚重的課本合上了。
她說道:「不,我怎麼會生氣呢?」
不,她當然生氣。
而且還是在氣死的邊緣反覆橫跳。
她仰著臉,銀灰色的眼睛裡一片清冽明亮的光輝,冷清又無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在死亡之國里,我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
「至於喬伊斯公爵堡,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翻舊帳又有什麼意思,對吧?」
翻舊帳雖然沒意思,但是會導致人很憤怒。
穆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但她作為一個人類,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的。
她覺得,自己現在還能和伊提斯好好說話,都是素質太良好了。
穆莎把課本塞回書架里,拉開門出去了:「我去祈禱室了。」
清冷的銀髮神明目送著她離開,罕少有波瀾的銀色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
穆莎從祈禱室待了三個鐘頭。
她出來時,聖城的天色已經暗了。
深藍的夜幕之中,綴滿閃爍的星宇,那明滅不一的微芒連成一片,化成傾瀉垂落的銀色星河。
金色的縹緲薄霧,在神宮的每一個角落升騰著,捲成一團,又像是握不住的雲煙一樣漸漸散去。
有很多神術師停留在了小廣場上,一同欣賞著這片瑰麗奇異的風景。
對於神術師們而言,這是難得一見的神跡,是來自他們信仰的,視為生命意義的神明的賜福。
知道這神跡出現的原因的穆莎,完全不想說話。
穆莎去了一趟餐廳,打算買一些食物墊肚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錢包快要空掉了,已經淪為一個窮人。
雲中之塔的委託,以及參與極北之地任務的獎勵非常豐厚,但程序沒走完,還沒發到她手裡。
穆莎一貧如洗,吃飯都困難。
她在餐廳里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能借錢的朋友。
她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胃,心想:
如果還能不吃不喝的話,就不會面對這種困難的局面了吧?
穆莎在餐廳里喝了一碗湯,吃了一小塊麵包。
等到再離開餐廳時,時間已經非常晚了,小廣場上的人幾乎已經走沒了。
穆莎從小廣場上的白色樹木下路過,儘管貧窮,她的步履也依舊從容優雅。
下一刻,邁著優雅步伐的穆莎忽然倒退了兩步,她抬起頭,看著離自己有些距離的,粗壯的樹木枝幹。
淺金色的小長毛貓趴在樹幹上,整張毛臉上都寫滿了「憂傷」。
牠毛茸茸的小耳朵耷拉著,似乎有要把自己變成一隻折耳貓的架勢。
這不是伊提斯的貓嗎?
穆莎站在樹下,看著這隻一看就是家養的,渾身都透著矜貴優雅氣質的貓。
她心想:家養的貓,一般不太會爬樹的吧?
這麼難過,是爬到樹上之後下不來了嗎?
穆莎現在很討厭伊提斯,但是對於這隻毛茸茸的小動物,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心軟。
而且,伊提斯對這隻貓一點也不好。
放在她生活了二十二年的那個世界裡,伊提斯就是個人見人罵的虐貓人。
大家同樣是被光明神禍害的小可憐啊。
穆莎決定不為難這隻貓了。
她瞅了瞅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抱著樹身爬了上去。
聖城維哥鋪滿大大小小的圖陣,有的是因為奇奇怪怪的規矩誕生的,有的則是延伸出了許多奇怪規矩。
比如這裡的樹——
小廣場上栽種的樹木非常珍貴,為了防止神術師傷害到樹木,就設下了一個繁複的禁製圖陣。
所有的神術在離樹極近的時候,都會直接失效,不管是攻擊用的神術還是浮空術。
所以,穆莎救貓的時候,用不了浮空術,只能自己爬。
穆莎辛辛苦苦爬上了小長毛貓所在的樹幹。
但是,那「被困住」的小傢伙,嫌棄的瞅了她一眼,從樹幹上站起身來,輕巧的跳走了。
穆莎:「?」
她茫然的趴在樹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