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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提斯在室內的柔軟長沙發上落座了。
他看向穆莎,說道:「坐下,在這裡等著你的成果。」
穆莎很聽話,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伊提斯對面的沙發上。
她稍稍有點犯困,但是,今夜要等待對方收網,她必須熬著。
她其實可以在沙發上縮成自己喜歡的姿勢的。
比如抱著膝蓋蜷著,又或者乾脆擺個鹹魚癱的姿勢。
她以前在夢裡,和伊提斯先生鬥智鬥勇的時候,為了睡覺,甚至敢在對方面前原地躺平。
但是現在,自從伊提斯先生不再只是夢裡的人,也不再一直被光遮去容貌之後。
穆莎就變得很拘謹,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絲毫不雅的樣子來。
在她原來的世界裡,也有類似的事情。
人們在通訊工具上嘻嘻哈哈的笑著,網友之間互相罵著,感情越罵越好。
可是等到真正見面之後,一個賽一個的文靜優雅。
穆莎低下頭,癟了癟嘴巴。
她現在想起那個世界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現在只有夜深人靜,思維最活躍時,才會去想這件事了。
也許終有一天,她會把自己的世界忘掉的吧?
伊提斯問:「無聊?」
穆莎搖了搖頭,朝他投去一個笑容:
「不,這樣安靜一點挺好的。」
但她的眼睛裡,是沒有笑意的。
只有一片清冷和空寂。
在這種時候,這雙銀灰色的眼睛,竟然顯得和伊提斯莫名的相似。
伊提斯的銀白色髮絲很長,他落座在沙發上時,發尾甚至被壓到了。
他像是毫無察覺一般,注意力只放在了黑髮少女身上。
他問道:「聽故事嗎?」
穆莎抬起頭:「故事?」
伊提斯淡淡的說:「克雷頓王國自囚於雲中之塔的公主,那份委託書,並沒有寫全。」
穆莎無意糾結,他為什麼會知道沒有被寫全的故事。
伊提斯先生很博學,他什麼東西都知道,這一點,穆莎已經習慣了。
穆莎拒絕了:「不了,我就不聽愛情的悲慘故事了。」
光是看委託書,也知道是怎樣的一場悲劇。
在夜晚這種思緒最脆弱的時候,聽詳細版本的,聽到哭出來怎麼辦?
穆莎稍稍放鬆了一些,她剛剛才拒絕了伊提斯先生的故事,現在卻又有點好奇。
她換了個方式來問出口:
「伊提斯先生。那位瑞雅公主,是不是很非常可憐?」
伊提斯抬起眼睛,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疲倦的黑髮少女。
他輕聲問:「可憐?吾以為,你不會將同情,給予任何人和物。」
穆莎:「……」
她自認冷漠,但也沒到這種程度。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不管關鍵時刻怎麼選,心會顫動的事實都無法改變。
伊提斯似乎只是隨意的懟她一句,並未就此發生任何探討。
他繼續講故事:「在三十七年前,克雷頓是信仰黑暗的國家。」
「極北之地常年缺少陽光,黑暗滋生,黑巫師和亡靈術士在這個國家尤為活躍。」
「直到現在,黑巫師和亡靈法師也仍然存在。」
穆莎:「……」
好吧,這確實是她之前想吐槽的點。
在世界幾乎完全被光明統治之後,巫術師和亡靈術士就變成了人間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些傢伙怕被神術師發現,只能蜷縮在角落裡當陰影,膽子再大,也只敢暗搓搓的搞一點小事。
而克雷頓王國的黑巫師,竟然跳出來詛咒公主?
這也太猖狂了。
伊提斯說:「國王曾是黑暗的信徒。」
「為了國家的強盛,他不會管顧,他的力量來自於黑暗還是光明。」
伊提斯:「詛咒公主的黑巫師西澤爾,是這個國家最強的黑巫師。」
穆莎心想,伊提斯先生說強的人,那是真的很強吧?
雖然,他說起「最強的黑巫師」的時候,像是在形容「一拖鞋沒能拍死的蟑螂」一樣。
伊提斯道:「國王貪圖著黑巫師西澤爾的力量。」
「所以,即便光明早已壓倒黑暗,國王也仍是替剛剛出生的公主許下了誓言。」
「他發誓,他天賦異稟的女兒,會成為西澤爾的徒弟,會繼承西澤爾的衣缽,替西澤爾繼續黑暗的使命。」
穆莎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消。
她想:這可真是個父慈子孝的故事。
和這位國王比起來,她那位便宜爹雷恩都算是個好東西了,而且雷恩還只是個養父。
「後來,要繼承黑巫師的一切的公主,卻信仰了光明。」
「她也愛上了信仰光明的國家的王子,向神宣誓,她的身心都屬於光明。」
伊提斯說:「黑巫師西澤爾,在憤怒之下,對她施以惡毒的詛咒。」
穆莎瞪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想來想去,也只能感慨一句「公主真慘」。
不過,至於到底可不可憐,這件事講不清楚。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上,都有著無法用一個觀點輕易去涵蓋的事情。
穆莎不想去思考公主可不可憐了。
她決定,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委託內容。
「伊提斯先生,雲中之塔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