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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招也沒辦法的話,我確實打不過西澤爾先生了。」
伊提斯抬起頭,問:「所以?」
「所以這道超綱題就拜託您了!我先走了!」
穆莎撂下話,不等伊提斯答應,拔腿就往樓上跑。
少女在樓梯上邁步時,發出的「噠噠噠」的聲音越來越遠。
這突如其來的撂挑子,把黑巫師西澤爾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回過身,望向那如霜雪一般清冷的銀髮青年,問:
「你們神術師,不是一向同生共死,從不拋棄同伴嗎?」
伊提斯那雙空寂的銀眸里,帶上了一絲茫然。
他輕輕地眨了下眼睛,銀白的纖長睫羽忽閃了一下。
那點不易察覺的茫然,很快就消失了。
伊提斯淡淡地說:「吾與她,不是同伴,是師生。」
黑巫師西澤爾聽著這話,就笑了出來。
他大概是在想,這師生情可真是脆弱,不堪一折。
西澤爾低低地笑著:「噢,別太難過,導師先生。」
「等我解決掉你,就去替你收拾那不尊重老師的學生。」
「反正,你們一個也跑不了,這樣想一想,心裡會不會好受許多?」
伊提斯抬起眼眸。
冰冷的霜雪自窗外撲入,迴旋在他的周身。
他冷漠道:「你誤會了,這是信任。」
只是,這感人的話語,聽起來有幾分自欺欺人的牽強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莎莎:來啊,互相傷害啊!
伊伊神很嬌氣包,他真的是從來沒受過委屈也沒吃過苦。
我每次寫文改好多遍,都是想一想他有多可愛,就原諒他了。
※、插pter 27
第二十七章
※
黑巫師西澤爾, 好像聽見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一般,輕輕地笑了起來。
他抬起手, 黑紫色的鴉羽落下, 濃郁的黑暗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桿等身高度的手杖。
「信任?」
「不, 老師和學生之間,不會有信任。」
他笑著,將手杖指向伊提斯。
「你的學生, 和我的學生一樣叛逆。」
「倘若你們不是同樣信仰光明,終有一日,你們也會走到我們的局面。」
被裹挾在風雪之中的銀髮青年, 比冰霜還要冷冽。
伊提斯安靜的站在原地, 他低垂輕顫的銀白睫羽,似是落了雪一般。
那雙亘古寂寥的銀色眼眸,輕輕地抬起,掃向正在得意地笑著的西澤爾。
西澤爾的笑,在這一眼掃過來時, 忽然就禁了聲。
他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時, 感覺到似乎有極冷的寒氣從脊骨滲入, 竄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從未見過哪一雙眼睛,像面前人的這樣, 什麼都不放在其中。
將死之人的眼, 心死之人的眼,是什麼都無法放進去,空洞絕望, 毫無生機。
但伊提斯的眼睛,是雪後的平原和山川,那蓋去一切生命的冰冷雪被之下,仍有著蓄勢待發的盎然生機。
他如同冬日靜靜飄落的,掩埋一切的厚重之雪,萬物無生。
又如同春雪消融時,那即將破土萌芽的種子,生命初萌。
死亡與生,竟在一個人的身上,被這樣完美的融合起來。
他眼中沒有任何的風景,也沒有任何人。
那些風景配不上,人也一樣,沒有資格落入他的眼。
西澤爾覺得,被這雙眼睛看著時,自己如同一隻小小的螞蟻一樣。
似乎,將要有冰冷巍峨的雪山憑空砸下,將他碾為什麼都算不上的渺小塵埃。
伊提斯有著攝人心魂的美貌。
但是,他周身又遍布著,讓所有人都不敢去靠近的寒冷冰刺。
西澤爾有些受不了一樣的退了兩步:
「噢,別那樣看著我,導師先生。」
他舉著黑手杖,嘴上羅里吧嗦的念叨著,實際上卻一刻也不得閒。
他稍稍繞過半圈,把這座大平台周圍,早已布下的符文全部點亮了。
「你們神術師,總是這樣,把自己擺的高高在上,眼裡什麼也容不下……」
「可惜,你再怎麼高傲,今天都是要死在這裡的。」
「雲中之塔,可是我的場地的,您讓我怎麼在自己的場地上輸掉呢?」
話語落下的瞬間,那數千個符文爆成一片濃重的黑霧。
雲中之塔的中層平台,頓時就被黑暗所掩蓋。
在這黑暗漫布的同時,塔內所有的元素都被遮蔽,只留下了供西澤爾使用巫術的暗元素。
不管是神術師還是巫術師,更甚至亡靈術士,都經常會有類似的行為。
他們會將周圍的環境,改造成最有利於自己的場合。
在這個偏向於己身的場地里打起來,他們輸掉的可能性極為微小。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常說,不要隨便闖那些術士的地盤。
一旦闖進去,就基本沒有活著出來的概率。
西澤爾在黑暗之中遊走,他的聲音飄忽,時而近,時而遠。
「抱歉,剛剛冒犯了您,我得承認,您很美很美。」
「尤其是您那雙眼睛,死生一體,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藝術品。」
「我會儘量防止您的眼睛受傷,等您死了之後,我就將您的眼睛挖出來,擺在收藏櫃最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