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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提斯回答道:「吾不需要睡眠。」
好吧,不吃不喝不睡覺的小仙男。
穆莎又起了個話題:「您在看……」
她是想問一問伊提斯在看什麼書的。
她完全無法想像,以這個人的博學大腦,還有什麼東西是需要從書中去了解的。
伊提斯先生什麼都會,也什麼都知道,他應該是寫書的人,而不是讀書的人。
但是話語問到一半就卡住了。
她已經看到了,伊提斯手中拿著的書的腰封上,寫著「人類心理研究手冊」這些字。
伊提斯銀白的睫羽掀開,一雙清冷漠然的眼眸,將目光投在黑髮少女身上。
他從喉嚨里滾出了一聲極輕的疑問:「嗯?」
穆莎:「……不,沒什麼,您繼續看書。」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吐槽才好。
好吧,她也不能在這人面前吐槽,只能憋在心裡。
該說人類的心理是永恆的難題嗎?
人心這種複雜的東西,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一道難解的題目啊。
穆莎沒有繼續和他講話。
他們各自沉默著,一個在翻書,另外一個在發呆。
時間就在這安靜之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穆莎吃了一些宮城裡準備的早餐,就和伊提斯一起,乘上馬車出發了。
※
這段路途寒冷、遙遠且顛簸,一直到能看出天色是亮的,穆莎才看到了那遙遠的塔。
那是一座恢弘的遺蹟之塔,斜飛的磚檐滾著奢華的鎏金邊,清冷的白石高高堆起,鑄成聳入雲海的壯闊之塔。
塔下盛開著白色的花朵,那花就像是正在飄落的雪一樣,輕盈且脆弱。
那花的花莖,纖細透明到幾乎看不見。
原本該是雪白色的花瓣,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那一抹灰色,從花莖延伸到花蕊,甚至花瓣的內葉,顏色從淺淡到消失。
穆莎覺得這也還好,這花就算有點灰,也是挺漂亮的,沒必要被說成是污泥。
只能說,伊提斯先生的審美,實在是太挑剔了。
馬車停在了霜雪花的邊緣。
護送的守衛自車前走下,向車內的二人說:
「兩位神術師大人,我只能送到這裡了。」
「前方就是厄運之花的盛開之處了,隨行的人沒有神術的保護,無法再向內側走一步。」
穆莎看了看,雲中之塔已經不遠了,她說:「到這裡就可以。」
守衛說:「感謝您的體諒,我們會在這裡等您。」
他的聲音變得比之前虛弱了一些。
穆莎愣了一下。
她閉上眼睛略一思索,再抬起頭時,那雙銀灰色的眼睛無比的清醒。
她微微笑著,對守衛說:「帶著這些人走遠一些吧,離厄運之花越遠越好。」
看著守衛和車夫離開之後,穆莎和伊提斯同時向雲中之塔走去。
發色銀白的青年踏在花上,他如同極北之地最純淨的雪,凜冽而清冷。
在這昏暗的雪天裡,他整個人,都仿佛會發光一樣,明亮而不刺眼。
穆莎在這時,終於明白了,那被污染的霜雪花,為什麼是污泥。
與他相比,那漂亮的霜雪花黯然失色,只能是骯髒的穢物。
穆莎說:「詛咒的力量蔓延到花朵,讓人的生命力變得衰弱。」
「這位黑巫師西澤爾先生,可真是太厲害了。」
伊提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說:「比起喬伊斯公爵,西澤爾稍微強一些。」
穆莎:「……」
這人的口氣這麼輕鬆,像是說小螞蟻和大螞蟻一樣。
好吧,也許對於伊提斯先生而言,這兩人都是螞蟻。
但對她而言,這兩個反派絕對不是螞蟻。
「伊提斯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
「我們在裡面遇見黑巫師的話,該怎麼辦?」
這不是如果,他們一定會遇上黑巫師。
那位厭惡著光明的黑巫師,不可能允許神術師解救公主。
伊提斯冷漠地說:「這是你的考題,不要問吾。」
「之後的一切,你都要自己面對,自己解決。」
穆莎的心態崩了:「……您要我和他打?」
喬伊斯公爵對她來說是道超綱題。
現在,比喬伊斯公爵還要強一些的西澤爾,對她來說,估計還是道超綱題。
穆莎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雖然在神術上大有進步,但還是有點數比較好。
伊提斯說:「你也可以不和他打。」
穆莎:「那……瑞雅公主怎麼辦?」
伊提斯:「放棄委託,讓她留在塔上。」
穆莎:「……」
好無情的回答。
伊提斯踏過花坪,站在了塔樓的鎏金之下。
他那比霜雪更清冷的銀色眼眸,已然看穿了一切。
他問:「你並不想救她,不是嗎?」
穆莎露出一個乖巧討好的笑容:
「怎麼會呢?瑞雅公主可是光明的虔誠信徒啊。」
「我當然要勇於拯救,那被黑暗的爪牙毒害的美麗公主。」
穆莎嘴上這麼說著,但心裡怎麼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要是不救她,我的委託不就是貪生怕死,不戰而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