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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 我就說吧, 神術師對祈禱的早鍾是有本能反應的。」
「回神宮的路上,跋涉半月都昏迷不醒的人, 回來一聽鐘聲就立刻醒過來了。」
穆莎:「……」
這些人是在吐槽吧?
是在吐槽她社畜聽到鬧鐘後,垂死夢中驚坐起的本能吧!?
神術師:「昏迷了半個月,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祈禱?」
「天哪, 真不愧是受到光明眷顧的穆莎小姐,對光明神冕下的虔誠無人能比!」
才剛剛醒來, 穆莎就想罵人了。
她乾脆閉上眼睛, 繼續躺平裝死。
「這就又睡了?」
「算了算了, 不能為難昏迷了半個月的人。」
神術師們不約而同的走向門口,從這間屋子裡出去了。
「走吧, 該去祈禱了, 再不去就該遲到了。」
穆莎這才又一次睜開眼睛, 默默地為自己裝睡逃掉祈禱的行為點了個贊。
她一點也不懷疑,如果她剛剛沒有裝睡,這群瘋狂的信徒一定會把她從床上挖起來,抬進祈禱室里。
穆莎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她現在大概是在主樓的某一間屋子裡,簡陋的單人床下,是靠晶石維持著的繁複的圖陣。
看圖陣上的字符,這個圖陣應該是等級很高的治癒術法,用於治癒重傷之人用的。
穆莎的視線, 最後落在了床頭上,那隻翅膀緩慢抖動著的小蝴蝶身上:「冕下?」
銀白色的小蝴蝶飛起來,落在了穆莎的頭頂。
清冷的,毫無波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吾在。」
穆莎鬆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欣喜在心中升起。
她開啟逆轉生死的術法完全就是個賭博,現在看起來,她應該是賭贏了。
神問:「餓了嗎?」
穆莎把這個問題丟了回去:「您在說什麼?您忘了嗎,我已經不會餓……」
但話說到一半,就卡在喉嚨里了。
穆莎遲疑地伸出手,摸在自己的上腹。
那份與她告別已久的飢餓感已經回來了,她的胃,正叫囂著需要食物。
穆莎問道:「怎麼回事?您又做了什麼?」
這個「又」字就非常靈性。
完美表達出了她在面對伊提斯這個神的時候,內心的崩潰感。
伊提斯又重複了一遍:「所以,你餓了嗎?」
「餓了!您現在在哪裡?」
穆莎動作迅速的掀開被子下床。
她拎起自己的鞋子,正要穿上時,突然發現自己那雙昂貴的鞋子下面被燒出了洞。
銀色的小蝴蝶飛到了穆莎眼前,朝著厚重的華麗門扉飛過去。
「後花園,你過來吧,這裡有食物。」
穆莎乾脆丟開了鞋子,往自己身上丟了個能夠浮空行走的神術。
她的神力已經磅礴到了可以肆意使用的程度,浮空術這種浪費神力的神術,她也可以用得像是喝白開水一樣隨便。
幽靜的金碧輝煌的長廊里,蝴蝶飛過的地方,升騰著淡金色的縹緲薄霧。
穆莎追上去,跟著蝴蝶翻過窗戶,跳下去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是三樓。
穆莎猝不及防的摔落下去,好在有浮空術,她才安全的落了地。
如果她沒有用浮空術,這麼一跳少說也要摔折一條腿。
穆莎一把抓住正在繞著她飛的小蝴蝶,怒道:
「您帶我走些正常的路可以嗎?為什麼要翻窗戶?」
銀白的小蝴蝶化成一團光,從她手心裡溜了出來。
「這樣比較快,而且,後面也沒有窗戶可以翻了。」
黑髮少女氣急敗壞的站起身,追著蝴蝶走了上去。
※
穆莎穿過幽靜的小樹林,路過了尚在沉睡的植物園,從偏僻的小徑走過了聖子的玻璃花房。
最後,她跟著蝴蝶,在等待著日出,即將開放的大片花坪之前停下了腳步。
那清冷聖潔的神明坐在長椅上,一縷霜雪一般銀髮自肩上滑落。
神輕輕地抬起頭,那完美的面龐籠罩在黎明的微光薄紗之下,縹緲悠遠。
穆莎遠遠地看著他。
她不免感慨:不愧是光明神,如此隨意的姿態,都能坐出優雅矜貴的感覺來。
「過來。」
空靈的聲音響起,如同古老的華麗樂章,似在耳畔悠久迴響,又似鐫刻在腦海之中。
正如這位神明一樣,無處不在,卻又不可觸及。
穆莎走到他身邊,她動作慢吞吞的,非常猶豫的樣子。
還未等她再有動作,就有一股無可抵抗的無形力量,控制著她坐到了椅子上。
穆莎要起身,但是完全掙扎不了。
以前她覺得伊提斯是個厲害的神術師,再怎麼厲害,也是個人類。
所以她往人家身邊坐的時候,基本沒什麼心理負擔。
現在……這可是光明神啊,坐在他身邊意味著什麼?
伊提斯從身旁拿過方形的提籃,放在了兩人中間,又揭開藤條編織成的蓋子。
他淡淡地說道:「食物。」
穆莎看了一眼所謂的「食物」,大驚失色。
提籃里墊了柔軟的布,這種布常常用來包著麵包之類的食物,可以保留餘溫,也防止麵包被水汽氳濕。
筐子裡的布匹上,還有一隻更加柔軟的淺金色小長毛貓,牠軟乎乎的縮成一團,非常失落的低著頭,毛茸茸的耳朵也耷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