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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草園,這是聖城維哥之內,一處僅僅對特定的人群開放的場所。
這是浮空城聖城維哥最漂亮的花園,綺麗奇異的花草織造成世上獨一無二的景致,甚至被稱為神賜予的畫卷。
只是目睹了這瑰麗之景,都會感覺到,這是神賜予雙眼的殊榮。
穆莎是第一次來異草園。
在粲然盛開的重瓣百合中,穆莎看見了一抹淺金色。
「瑟斯頓先生?」她輕輕地拈起制服的裙邊,對聖子致以禮儀。
那淺金髮的青年,正在挑選著花叢中的百合,他在找開的最大,花瓣捲曲的程度最漂亮的花朵。
指尖的碎光輕輕閃過,重瓣百合就連同一段莖,一起被剪下。
「是我,穆莎小姐。」
瑟斯頓回過頭來,語氣比以往稍稍溫和了一些。
但是他的臉色卻很蒼白,似乎是遭遇了不太好的事情。
穆莎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瑟斯頓內心動搖。
瑟斯頓沒有吝惜自己的讚美。
「這裡的百合花很漂亮。」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
「不僅僅是百合,所有的花都很美,像是神跡一樣。」
其實,這位擁有著神賜的容顏的聖子先生,比異草園所有的花朵都要美好。
而後,那隻握著花枝的,修長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他說道:「不介意的話,請帶著這些花過去吧,你的導師,或許會喜歡。」
穆莎愣愣的低頭看著花,遲疑道:「這……」
她在這裡被贈花,再把花贈予初次見面的導師,會不會顯的很奇怪?
而且,她今天也許還要想辦法,拒絕掉這位新導師……畢竟她已經答應夢境裡的那位先生了。
瑟斯頓考慮到了她的尷尬,說道:
「沒關係,桌上有花瓶,你只需要把花放進花瓶里就好。」
「這樣啊。」穆莎接過花,微笑著道謝:「願聖光護佑著您,瑟斯頓先生。」
在黑髮少女轉過身的時候,瑟斯頓臉上那一絲溫和,瞬間冷徹下來。
他臉色蒼白的望向異草園的中心,神情中帶著憂心和複雜。
穆莎在到達異草園最內側的花庭前,已經在腦子裡構思拒絕的台詞了。
她不知道,這次非要當她導師的人到底是哪位。
選在異草園見面也太誇張了吧?
穆莎深吸一口氣,臉上掛起恰到好處的親和微笑。
她邁開腳步,抱著花朵們走進了奇異花草織出的小庭院中。
「抱歉,我來的有些晚,請您原諒我的失禮。」
穆莎連人都還沒看到,就砸出一串客套話。
話語落下,她也終於看清了坐在白色雕花下午茶桌邊的人。
穆莎秉持著好過了頭的心理素質,才保持住鎮定。
她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異草園的奇花異珍,是這世上,再不能復刻的瑰麗奇景。
可是,面前這人,他抬頭的剎那間,天地都黯然失色,更遑論盛放的花朵。
他如同初冬的霜雪,純淨無暇,冰冷而不刺骨。
是薄薄雪層下埋伏的種子,安靜又不失茂然生機。
穆莎的呼吸,幾乎被攫住。
她感覺,哪怕是多看一眼,都是對此人的玷污。
他不應染上任何色彩。
他是這世上那一抹永恆的白。
哪怕黑夜降臨,萬物死寂,他也是那無邊無盡的世界裡,唯一的一抹光。
穆莎:「……」
拒絕的話語卡在喉邊,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他長得這麼好看,誰會忍心去拒絕他的邀請呢?
好吧,她忍心。
穆莎下定了決心,正要拒絕:「我……」
永恆的白、唯一一抹光開口了,第一句話就是指責:
「你的確來晚了,睡覺有必要睡這麼久?」
穆莎:「?」
這一開口,就變了個味道。
從被霜雪氣覆蓋的小仙男,變成了冷漠刻薄的毒舌男青年。
穆莎也從這說話的聲音和口氣里,聽出這人是誰了。
這可不就是夢裡說話帶回音的大佬嗎?
去掉回音就是這個聲線了。
拒絕的腹稿被她揉成團丟進了心靈的垃圾桶,心中盤旋著的緊張也打消了許多。
穆莎把百合花插進桌上用來當裝飾物的,小房子形狀的玻璃花瓶里。
她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提醒道:
「先生,我三天沒睡覺。」
穆莎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了。
表現出了她在夢裡直接躺下睡覺時的從容。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他坐在陽光下,銀白色的長髮純淨如霜,未被那明亮溫暖的光芒鍍上淺金的色澤。
仿佛他自身就是個發光體,連綴在天空之上的暖陽,都要為之退讓。
即便是手藝最好的雕塑家,也刻不出這樣像他一樣,美到直透靈魂的作品。
跟他比起來,那位相貌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聖子,竟然像個沒長開的不完全體。
他是這世間最美的景致。
如果這道風景不會開口說話,那就更好了。
「你難道會因為三天沒吃飯,一頓飯吃三天的量嗎?」
穆莎很生氣,但她還是要拿出狗腿子的討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