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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有些誇張了。
不過大戰過後,百廢待興,也的確需要這種壯大自身的信念。
聽說小統帥沒事,百姓們放下心來,繼續干手頭的活兒,比方才的鬥志更高昂了些。
軒轅麒被安置在黑風騎的傷兵營里,葉青衣不解帶地守著他。
顧嬌下馬來到營帳門口時,葉青剛拿著一堆換下來的紗布從裡頭出來。
帘子掀開,葉青一眼看見朝這邊走來的顧嬌。
此時星月已隱,旭日未出,天際一片幽灰之色。
火紅的戰衣在似亮非亮的天光下,帶來了一抹絕艷之色。
她將頭盔的面罩推了上去,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
只看這張臉是很難將她與殺敵如麻的黑風騎統帥聯繫在一起的。
不論殺了多少人,打了多少仗,她的眼底都始終保留著最純粹的明淨。
當然,也足夠冷靜。
葉青回神,打了招呼:「你回來了?我聽說你們打去晉國了,情況怎麼樣?」
顧嬌說道:「我走的時候正在攻打溪城。」
打得怎樣她沒說,可她既然能抽身來這裡,就說明前線的局勢並不困難。
葉青將紗布放進了附近專門的簍子,轉過身來問顧嬌:「你是來看大將軍的嗎?」
顧嬌點頭:「他情況怎麼樣了?」
葉青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你是知道的,一個人服下紫草毒後,最遲十二時辰會醒來,若是醒不過來,那就是真的死了。只不過,由於紫草毒毒性特殊,可保人屍身數月不腐,所以看上去……」
顧嬌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他一直沒有醒?」
葉青不忍地背過身去:「你自己進去看看吧,我……盡力了。」
顧嬌心下一沉,唰的掀開帘子!
結果就看見軒轅麒坐在床頭,一隻胳膊被吊在脖子上,另一隻胳膊舉起來,抓著一個大凍梨正往嘴裡送。
他咬得非常大口。
顧嬌進來得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頓住。
他也頓住。
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顧嬌,在顧嬌無比怔愣的注視下,慢動作、默默完成了自己的一咬。
咔!
嘎嘣脆!
顧嬌:「……!!」
顧嬌深吸一口氣,轉身出了營帳!
黑風王的身旁,葉青捂住肚子,生平第一次笑得直不起腰來。
顧嬌轉了轉手腕,危險地說道:「皮一下很開心?」
葉青一般不這麼皮,他是個正經人,今天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來了逗一逗顧嬌的心思。
顧嬌決定將葉青套麻袋。
不過葉青今日大抵出門前翻過黃曆,運氣好得不得了,顧嬌剛要把麻袋找出來,宣平侯過來了。
宣平侯是來找顧嬌的。
他想知道顧嬌有沒有辦法解上官慶的毒。
顧嬌無比兇悍地瞪了葉青一眼,你等著,下次再套你麻袋!
「先等一下,我進去看看軒轅麒。」顧嬌對宣平侯說罷,再一次進了營帳。
軒轅麒已經吃完凍梨睡過去了,這是紫草毒初期帶來的副作用之一——嗜睡。
顧嬌給軒轅麒檢查了一番,發現他的內傷比早先輕了許多,斷裂的經脈也在慢慢長合,這說明紫草毒正在一點點修復他的身體。
這是顧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證紫草毒的奇蹟。
顧長卿不算,他的紫草毒過期了,能好起來全靠心理暗示,他至今都深信不疑自己成了死士。
顧嬌驚嘆:「陳年的舊傷也在修復……」
這意味著軒轅麒一旦痊癒,將不必再承受內傷的折磨。
他會變得和正常人一樣,甚至可能比正常人更強。
他,真的重獲新生了。
顧嬌為軒轅麒感到高興。
看在這瓶藥是葉青貢獻出來的份兒上,顧嬌決定套他麻袋時揍輕一點。
天快亮了,胡師爺見自家大人歸來,激動得熱淚盈眶,忙噓寒問暖一番,並去廚房端來了早飯。
顧嬌、宣平侯與葉青都去了統帥營帳。
顧嬌離開數日,胡師爺一直有悉心打掃,十分整潔乾淨。
三人圍著小案,踩上墊子席地而坐。
早飯是小米粥與饅頭。
三人很快吃完。
隨後宣平侯說起了上官慶的病情:「……聽說,他時日無多了。」
他說著,看了眼一旁的葉青,「你們國師殿的人說的。」
葉青已經知道上官慶來鬼山的事了,也隱約猜到了一點這位太女親封的蕭將軍與皇長孫的關係,不為別的,就為這張與皇長孫有著幾分相似的臉。
當然,還有太女不經意間看他的眼神。
他猶豫了一下,嘆道:「的確是家師說的,長孫殿下中的毒十分厲害,能壓制二十年已是極限,不可能再多了。」
如今已是十月,距離二十年之期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
宣平侯問道:「就準確到了他生辰那一天嗎?」
葉青搖搖頭:「倒也不是,有一定誤差的……只會提前,不會推遲。」
最後一句,將宣平侯澆了個透心涼。
宣平侯仍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可他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不像是快毒發身亡的樣子。
葉青嘆息道:「是師父煉製的丹藥一直在壓制他的毒性,他走的時候不會有太大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