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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閃身從一旁的巷子穿過去,剛來到一條大街上便被柳一笙堵住了去路。
柳一笙雇了一輛馬車,他掀開帘子,對他道:「跟我來!」
元棠卻沒上前,而是神色複雜地看向柳一笙,身後腳步聲漸漸逼近,他頭也不回地沒入了夜色。
他不能連累表哥。
就算死,也要一個人死在昭國。
卻說另一邊,邊塞連失三城以及老侯爺被抓的消息一併傳到了定安侯府。
「你說什麼!老爺子在邊塞被抓了!」
書房中,顧侯爺難以置信地看向黃忠,「你是不是聽錯了?老爺子不是去遊山玩水了嗎?怎麼會玩到邊塞去?那可是苦寒之地!」
黃忠一籌莫展道:「千真萬確啊,侯爺!前朝餘孽在邊塞勾結陳國大軍,不惜割地賣國助陳國挺近邊塞,老爺子被抓的消息已經在皇宮傳遍了!」
「怎麼會這樣?」顧侯爺失魂落魄地跌在了椅子上。
黃忠擔憂道:「太后震怒,下旨命世子即刻回京,說是要……要重整顧家軍,讓世子率顧家軍北上抗敵!」
顧侯爺的臉色再次一變:「長卿也要去邊塞嗎?他……」
他才二十一歲呀!
他從未去過那麼遠的戰場,也沒經歷過這麼厲害的戰爭,十萬顧家軍一起北上,這怕不是要有一場硬仗!
書房外,無意聽了一耳朵的顧承風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知道祖父是奉皇命暗中前往邊塞了,可他萬萬沒料到祖父非但沒救回寧安公主,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他不知前朝餘孽是一夥什麼人,不過參考靜太妃大致可以推斷對方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祖父落在那群人手裡只怕性命危矣。
大哥遠在酆都山附近,回到京城需要時日,重振顧家軍需要時日,再北上前往邊塞,都不知祖父能不能活著等到大哥……
祖父是不會讓自己成為掣肘大哥與顧家軍的籌碼的。
若前朝餘孽拿他去要挾大哥,祖父一定寧死不屈!
顧承風回了自己院子。
他找出夜行衣換上,又拿了面具戴上,又挑了幾樣千機閣買來的暗器。
做完這些,他去隔壁屋。
此時顧承林已歇下,顧承風來到床邊,看了看熟睡的顧承林,給他掖好被角,摸了一把他長出來一點點的頭髮,將身上的銀票摸出來塞在他枕頭下。
「以後,你要自己去買生髮劑了。」
說罷,他依依不捨地最後看了弟弟一眼,這時候,他倒是羨慕起顧琰與新出生的小傢伙了,起碼那兩個有那麼多人疼著,而顧承林只剩下他了。
可如今就連他都要走了。
這一次,他不是簡單地做做任務而已,他是要遠赴邊塞,潛入敵營,生死未知,如果他不回來——
「如果我回不來,以後你就自己照顧自己了,明白嗎?」
熟睡的顧承林對哥哥的離去一無所知,他翻了個身,睡夢中的樣子寧靜而安穩。
顧承風最終還是離開了。
他輕輕地為弟弟合上房門,去馬棚偷偷騎走了他親爹的汗血寶馬。
碧水胡同。
一家人度過了忙碌的一天,各自回屋歇息。
顧嬌去東屋看了看小傢伙,小傢伙的新生兒黃疸已經退了,臉上的褶子也漸漸撫平了,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可愛了。
「嬌嬌。」小淨空抱著枕頭出現在她身後。
「還沒睡嗎?」顧嬌回頭看向他。
「嗯,有點想你。」小淨空認真地說。
顧嬌彎了彎唇角,挼了一把他的小腦袋:「我送你過去。」
「嗯!」小淨空一隻手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另一隻手牽著顧嬌的手,一蹦一跳地去了隔壁。
他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睜大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地說道:「嬌嬌。」
「嗯?」
「我蓋好被子了。」
「真乖。」顧嬌摸了摸他額頭,「睡吧。」
小淨空聽話地閉上眼。
不一會兒又睜開:「嬌嬌?」
「我在。」
他再次安心地閉上眼。
小手抓住顧嬌的手,毫不掩飾自己的依賴與需要。
顧嬌守著他,一直到他進入夢鄉,打起了均勻的小呼嚕,她才起身從小過道回到後院。
她去了顧琰與顧小順的屋,兩個小男子漢也早已進入了夢鄉,顧琰的睡相特別好,可能是娘胎里就總被姐姐欺負得沒地方,顧小順的睡相差了點,半條腿都掛在了床鋪外。
顧嬌將顧小順的腿塞進被子,摸了摸二人的額頭。
幾個孩子裡,最讓人省心的是顧小順,最讓人掛心的是顧琰。
顧琰的心疾一直是顧嬌想要去解決的難題,奈何小藥箱的手術條件就是達不到。
顧嬌拉開床頭櫃,將抗心衰的藥物放了進去。
做完這些,她回到西屋,找了幾身乾淨的衣裳。
「咦?」
她翻箱倒櫃,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在找這個嗎?」
蕭珩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
顧嬌回過頭,就見蕭珩拿著一個鑲嵌了孔雀毛的面具朝她走來。
她眨了眨眼,甩鍋道:「是淨空的!」
蕭珩笑了笑,有些無奈,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沒拆穿她,而是拉開櫃門,從裡頭拿出一個包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