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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嬌沒問是誰領頭的,或許不用問。
他們不是為了一身戎裝而戰,而是披上了這身戎裝,就必須為榮譽而戰,為家國而戰,為黎民百姓而戰!
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就沒人可以踏破大燕的河川!
老實說,沐輕塵看到這一幕時亦感到十分震撼,他隨軍月余,每每認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這些大燕的將士,結果自己的認知還是太流於表面。
這是一種怎樣的情懷才能犧牲到這一步?
顧嬌坐在黑風王的馬背上,看著氣勢磅礴的黑風鐵騎,神色肅然地說道:「很好,先鋒營、衝鋒營的將士隨我出戰!守備營也隨時準備出戰!」
沐輕塵心口一跳,竟是連守備營都要打算迎戰了嗎?
周仁與張石勇聞言,心中一陣激盪,他們終於也有上戰場的機會了!
可下一秒,他們揮舞到半空的手臂僵住了。
他們是不怕死的。
可若是連他們都要迎戰,就說明形勢惡化到難以估量的地步了。
這一戰……或許是黑風騎的存亡之戰!
顧嬌看了眼後備營:「希望不要用到你們。」
如果要用到他們,那就是先鋒營與衝鋒營全部陣亡了。
那個戰火硝煙的夢境裡,梁國與黑風騎的確是打了一場惡戰,被內戰消耗到只剩不足兩萬人馬的黑風騎,在邙山的山脈遭到梁國大軍的圍剿。
……全軍覆沒。
顧嬌握緊韁繩,策馬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這一次,她能改寫黑風騎的下場嗎?
沐輕塵策馬跟上她:「曲陽城的每個城門洞都有三道門,只是壞了一道。」
顧嬌說道:「不,三道都壞了。」
被炸掉門臼的是最裡面的那道閘門,另外還有一道閘門與一道暗門,也讓那個叛軍將對應的槽孔毀掉了。
「三道門都壞了嗎……難怪守不住……」沐輕塵蹙了蹙眉,想到什麼,他道,「雪域天蠶絲!」
顧嬌淡淡說道:「不,褚飛蓬手中有對付雪域天蠶絲的手套。」
沐輕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對梁國似乎很了解。」
「算是吧。」顧嬌沒解釋什麼,她雙耳一動,望向北城門的方向,「得加快速度了!他們快到了!」
她夾緊馬腹,黑風王感受到了她的號令,縱身一躍,飛速朝前馳騁而去!
沐輕塵打算跟上,一個百姓壯膽拉開房門走了出來:「沐、沐公子,是要打仗了嗎?」
沐輕塵勒緊韁繩,為不阻擋後方的軍隊,他忙策馬閃到邊上,對那個曾經聽過他宣講的百姓道:「嗯,大梁大軍來犯,北城門被南宮家的餘孽破壞,現如今,蕭大人要帶領黑風騎去北城門外迎敵。」
他說著,看了看附近伸出腦袋朝他張望的百姓,他抿唇道,「大家趕緊回去吧,沒事不要出來。」
百姓擔憂地說道:「那曲陽城……」
沐輕塵望向率領大軍遠去的少年身影,正色道:「你們要相信蕭大人,他,一定會守住曲陽城!」
「唉,還是個孩子啊……」
不知誰家的老翁拄著拐杖嘆了一句。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
那個年輕的黑風營之主,據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這麼年輕就已經去上陣殺敵了。
可笑他們還一度懷疑他是亂臣賊子,可世上哪個亂臣賊子會在生死存亡之際,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捍衛一城百姓的生死?
……
當數萬梁國大軍抵達北城門外時,黑風騎早已整整齊齊列陣相迎。
雙方之間相隔十丈,正巧在弓箭手的有效射擊範圍內。
雙方的盾牌與弓箭手均已就位,大戰一觸即發!
顧嬌一馬當先,策馬站在黑風騎的最前方。
她身著自己的戰衣玄甲,黑風王亦戴了玄色頭盔、披了玄色鐵甲。
一人一馬立在廣袤蒼穹下,站在巍巍大軍前,渺小如滄海一粟,然而就是這匹年滿十六的戰馬與恰巧十六的少年,率領所有黑風騎無畏地擋在了梁國大軍的面前。
「小子,你就是黑風騎統帥蕭六郎?聽說你很厲害!」
梁國的陣營前,一名虎背熊腰、拿著狼牙錘的梁國將領策馬往前走了幾步。
他鼻孔朝天地看向顧嬌,「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單挑麼?
這倒也是兩軍開戰的一種方式。
沐輕塵策馬來到顧嬌身旁:「他叫潘龍,是褚飛蓬手下的一員猛將,我曾隨外祖父出使梁國,在大殿上見過他一面,此人極性情暴虐,極為兇殘,落在他手中的戰俘往往沒什麼好下場。」
這是委婉的說法,潘龍折磨戰俘是在軍中出了名的,甚至在戰後燒殺搶掠、欺辱良家婦女也不是稀罕事。
他手下亦是這般作風,但此人的確驍勇,因此倒也得了幾分器重。
李進抱拳道:「統帥,讓屬下去會會他!」
顧嬌望向潘龍的方向:「好。」
李進的兵器是長矛,他一手執矛,一手執盾,策馬朝潘龍奔去。
潘龍見狀,不滿地皺了皺眉,揚起手中狼牙錘:「老子要打的是那小子!不是隨便什麼蝦兵蟹將!給本將軍……滾開!」
他也策馬沖向李進,話音一落的瞬間,他揚起手中的帶著冰冷尖刺的狼牙錘,狠狠地朝李進的腦袋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