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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飛。」
他喚道。
被喚作祈飛的心腹閃身過來,拱手道:「主子!」
寧王放下撐著大樹的手,涼涼地望了眼金鑾殿的方向,薄唇輕啟道:「去查一下,半個時辰之內都有誰出入過金鑾殿。」
「是!」
祈飛的動作很快,聯絡了他們在朝中的眼線,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查出了寧王所需的名單。
馬車上,祈飛將名字一一報給寧王。
「……內閣大學士孔大人、兵部尚書許大人、工部尚書趙大人、袁首輔、霍祭酒……蕭修撰。」
寧王摸著拇指上玉扳指的手一頓:「霍祭酒和誰?」
祈飛道:「翰林院蕭修撰,本屆新科狀元,好像是叫……蕭六郎來著。」
寧王若有所思:「就是那個長得像小侯爺的人?」
祈飛點頭:「是,是他!」
蕭六郎的長相在朝堂早不是什麼秘密了,百姓或許沒聽說,可寧王太子一類的人物還是有所耳聞的。
出身鄉野,卻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國子監,第一次春闈便獨占鰲頭成為新科狀元。
有人說他的成績是靠著宣平侯的關係得來的,宣平侯痛失愛子,偶然遇到一個與自己兒子如此容貌相似之人,難免寄情到他身上。
沒人懷疑過他就是蕭珩,因為,蕭珩已經死了。
這是所有人深信不疑的事。
而有關蕭六郎,寧王知道的其實比尋常人更多,譬如太后不是在行宮養病,她是流落民間了,而那段日子,她就是被蕭六郎與顧嬌所救。
蕭六郎究竟是靠自己的硬實力平步青雲,還是靠陛下或太后的抬舉,都不重要。
不是真正的蕭珩,寧王就不會去在意他。
蕭珩死了,那麼蕭六郎再像也不會是蕭珩。
但如果蕭珩沒死,也只有蕭六郎會是蕭珩!
「主子,後面還有幾個,您要聽嗎?」祈飛問道。
「不必了。」寧王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查一下霍祭酒與蕭六郎的來往。」
他不能斷定溫琳琅的話是否屬實,不能僅聽她的一面之詞。
要查這個並不難。
在重回國子監前,老祭酒還是比較容易隱瞞行蹤的,可如今都入朝為官了,步入世人的視野增多,留下的線索也多。
加上國子監的人都認為老祭酒與蕭六郎來往是因為覺得他像自己已經過世的愛徒,沒人懷疑,自然就不必太費心遮掩。
不過兩天功夫,祈飛便將老祭酒住在蕭六郎隔壁的事打探明白了。
「他叫老祭酒姑爺爺。」祈飛說。
寧王眉頭一皺。
如果他沒記錯,蕭六郎與顧嬌是把太后叫姑婆。
太后與霍祭酒。
寧王煩躁地擰了擰眉頭:「繼續往下說!」
「是。」祈飛道,「是蕭六郎一家先搬去碧水胡同的,之後霍祭酒才搬過去。」
寧王道:「是霍祭酒回國子監之前還是之後?」
祈飛道:「之前。」
寧王的心底突然升騰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蕭珩喪生於大火後,霍弦心如死灰,辭官離京。
寧王本以為霍弦回京是因為陛下重新請他出山,可眼下看來,或許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是為了蕭六郎才回到國子監那個傷心地的。
那個燒死了他愛徒的地方,他是怎麼有心情日日去上值的?
端看信陽公主就知道了,她至今不敢回到公主府,不就是怕觸景傷情?
從前寧王忽略了這個細節,是因為他堅信蕭珩死了,所有與蕭珩有關的一切他都不會再去懷疑。
而今一回想,還真是破綻百出呢。
如果蕭珩還活著,霍祭酒的行為與反應才全都說得過去。
寧王摩挲著玉扳指,眸光深邃:「蕭珩,少年祭酒,小、侯、爺!」
……
翰林院。
「六郎,六郎,六郎!」
蕭六郎猛地自睡夢中驚醒,睜眼抬頭一看,只見寧致遠正一臉錯愕地站在他的桌前,戳他肩膀的手還來不及收回去。
「你沒事吧?」寧致遠古怪地看著他,「一身汗,不舒服嗎?是不是昨夜沒歇息好?」
蕭六郎含糊地應了一聲:「睡得晚了。」
寧致遠恍然大悟:「難怪,我說怎麼散值這麼久了還不見你出來,你下次可別這樣,讓韓學士揪住你,有你好果子吃。」
蕭六郎沒在上值的時辰打瞌睡,是散值的時辰到了才在桌上趴了一會兒。
只是沒料到他竟然夢見了除夕夜的大火。
他許久沒夢見那場大火了,還以為自己快忘了,然而夢境中的大火與絕望清晰得令人窒息。
「你來找我是有事嗎?」蕭六郎問。
「沒事不能來找你啊?」寧致遠挑了挑眉,笑道,「真有事兒,晚上有喝酒的,去不去?」
「不去。」蕭六郎想也不想地拒絕。
寧致遠嘖了一聲,道:「哎,你這小子!我是為你好,韓大人也去,是個正經地方,你不是想爭取侍讀的位置嗎?總得和韓大夫打好關係呀。」
「不去。」蕭六郎依舊拒絕。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年紀輕輕,怎麼比我還怕老婆。」寧致遠嘀咕了兩句,獨自去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