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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就是她的傷勢並未痊癒,體力上的確欠缺一點,但又不用去殺人,只是練槍的話足夠了。
和尚站在門口,一瞬不瞬地看著顧嬌:「第一式。」
第一式是最簡單的,與老侯爺教給顧嬌的最重要的招式並無太大不同,但槍頭挑高了兩寸,刺出去所需的力道大了兩成不止。
顧嬌收回紅纓槍,調整呼吸,自言自語道:「看著簡單,沒想到如此耗費體力。」
和尚解下酒囊,仰頭喝了一大口,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嬌,說道:「第二式。」
第二式的難度增加了,顧嬌一個躍起,長槍自上而下,狠狠刺去。
她的角度與和尚當時刺出去的角度分毫不差。
只看了一遍便能模仿到這個份兒上,著實有些令人驚訝。
這兩個招式打完,顧嬌的體力耗了一半,傷口開始痛了。
和尚卻並沒有讓顧嬌停下來的打算。
「第三式。」他正色說。
好像自從和尚耍紅纓槍開始,一直到現在看著她練槍,和尚的氣場都與她曾經見過的不大一樣。
第三式是式中式,有個迷惑人的虛招,對速度以及身體柔韌度的要求極高。
也就是顧嬌自從穿越來此後從未停止過鍛鍊,否則非得把自己的腰給折了。
這一式打完,顧嬌氣息微喘。
和尚頗為意外地看了顧嬌一眼:「居然還有力氣。」
顧嬌一口氣打完全部的招式,說是全部,其實只有五式,但每往後一式,其難度都是成倍疊加的。
和尚喃喃道:「這丫頭,我原本是打算讓你分三次練完的……」
顧嬌雙腿發軟,隨時都要倒下,但她用紅纓槍撐住了。
她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氣喘吁吁道:「還有嗎?」
和尚愣了愣:「還有。」
他頓了頓,似在猶豫,仿佛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三式。」
顧嬌累成狗,兩眼冒金星,沒察覺到他神色里的糾結,她將紅纓槍遞給他:「我喘兩口氣,你再開始。」
不然她看不清。
和尚拿著紅纓槍站在暮色之下的空地上,夜風拂來,將他的僧衣吹起,衣袍鼓動,他凝望蒼穹。
「我可以了。」顧嬌說。
和尚沒動。
顧嬌歪了歪頭:「和尚?」
和尚握著紅纓槍的手緊了緊:「既然你要學,我就教給你,不過你記住了,你不能用這套槍法為惡,不得用它傷及無辜,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
顧嬌坐在門檻上,托腮看著他:「你突然這麼鄭重,我有點不習慣了。」
後面三式的難度不是前六式可以比的,顧嬌看是看會了,只是真正全部施展出來還有些力不從心。
「今天先練到這裡。」和尚說。
「哦。」顧嬌收了紅纓槍。
倆人練了一晚上都沒顧得上吃東西,和尚去破廟後的小溪里抓了兩條魚烤上。
他又去附近摘了點野果。
等他抱著一堆野果回來時,兩條烤魚已經只剩骨頭了,顧嬌的腮幫子鼓鼓的,小嘴動得飛快,正在努力消滅罪證。
和尚原地炸毛:「你怎麼又吃完了!就不能給我留一點啊!」
顧嬌鼓著腮幫子,像極了一隻進食的小胖松鼠,含糊不清地說道:「消耗太大,餓壞了,沒忍住。」
和尚:「……」
和尚又去抓了兩條魚,這回他可一步也不離開了,堅決謹防某人偷吃。
小蛇被顧嬌放走了,畢竟也沒它什麼事了。
和尚專心烤魚。
顧嬌坐在乾草上,從小背簍里取了棉布細細地擦拭紅纓槍,像擦拭一件珍寶。
和尚看著她擦拭紅纓槍的樣子,薄唇緊抿。
顧嬌察覺到他的打量,朝他看去時他已經移開視線,繼續去烤魚了。
話說,和尚從沒問過她為何出現在燕國,為何作男兒身打扮,又為何遭遇太子府的錦衣衛?
是他對她的事一點兒也不好奇,還是他早就——
和尚冷冷一哼:「別看了,看也沒用,不給你吃!」
顧嬌的思緒被打斷,頓了頓,還是決定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和尚是沒有名字的,她問的自然是法號,譬如淨空就是一個法號,只是淨空喜歡這個名字,還俗了也還是叫淨空。
顧嬌問完暗暗尋思了一下,和尚會叫個什麼樣的法號,結果就聽得他輕聲說了一個字。
顧嬌一愣:「蒸?蒸什麼?是蒸兔子還是蒸排骨?」
和尚咆哮:「你腦子裡除了吃的還能不能有點別的?!」
顧嬌:不能,這幾天餓壞了。
和尚嘆了口氣,拿起一截枯枝,用燕國文在地上寫了一個字:「崢。」
這個字啊,看來不是法號了,是他的俗家名字。
和尚結束了這一場談話:「時辰不早了,你趕緊睡吧。」
顧嬌:「我想吃魚。」
和尚:「……」
又吃了一條肥美多汁的烤魚後,顧嬌摸著圓滾滾的小肚皮心滿意足地睡了。
……
夜裡,顧嬌做了一個夢。
來盛都後她做的夢明顯比以前多了,但有意思的是,她醒來後基本上都會忘記,而在夢裡,一切的記憶又仿佛是串起來的。
譬如,來到夢裡後,她就記起了那個開滿響鈴花的院子,以及那塊沒有墓碑的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