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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太妃問他,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他不吭聲。寧安公主也問他,他就是生悶氣不說話。」
顧嬌的神色一言難盡,小淨空都沒這麼幼稚。
「那,後來呢?」顧嬌問。
秦公公回憶地笑道:「後來靜太妃把人送去了太后的宮裡,也就是蕭皇后如今居住的坤寧宮,陛下爬到太后床上和太后睡了一晚,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
顧嬌撇嘴兒,幼稚死啦。
顧嬌道:「陛下那會兒多大?」
秦公公想了想:「七八歲的樣子吧,具體老奴也記不大清了,比七皇子如今小一點,也沒七皇子這麼胖。別看現在的陛下身材高大,小時候跟個小瘦猴兒似的,七歲看上去只有五歲,太后一度以為陛下日後會長不高呢。」
和小淨空差不多,看來她不用太擔心小淨空的個子,有些人確實是大了才開始逆風生長的。
「再後來呢?」顧嬌覺得這個故事還挺有意思。
秦公公嘆氣:「再後來啊,陛下與太后不知怎的慢慢疏遠了,具體從哪件事開始老奴也說不清了,總之二人關係越來越僵,寧安公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之後陛下登基,太后垂簾聽政,並將靜太妃發配去庵堂,二人的關係徹底破滅。」
聽起來挺傷感的。
顧嬌理解不了太複雜的情感,不過她代入了一下小淨空與自己,如果有一天小淨空為了另外一個人厭棄自己,那她也會很難過、很難過的吧。
感情是世上最奇妙的東西,無關血緣,就是做了一家人,便不能再失去這個人。
「姑婆與靜太妃也是這樣的嗎?」顧嬌問。
秦公公點頭,太后曾經是真心拿靜太妃當朋友的,只是誰年輕時還沒個看走眼的時候呢?
敵人的攻擊並不可怕,來自最信任的人的背叛才是真正的切膚之痛。
顧嬌頓了頓,問道:「姑婆這麼聰明的人,都沒辦法把陛下從那個人身邊奪回來嗎?」
秦公公無奈搖頭:「不是沒辦法,是不想去想辦法,一旦寒了心,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是……哀莫大於心死嗎?」顧嬌看著秦公公問。
秦公公點點頭:「沒錯,是這個理。」
顧嬌大概是體會過這種感覺的,箇中滋味她已經不記得了,童年被父母遺棄的記憶早已只剩下幾個聲音與畫面,她可以很冷靜地去看待它們,感受不到絲毫痛苦。
這其實就叫做麻木。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麻木了,所以她才能做組織里的特工、做最冷血的殺手。
莊太后是人到中年才經歷這些,她無法做到徹底麻木,只能努力讓自己心死。
她是莊錦瑟,是昭國最強大的太后,她有自己的驕傲,她做皇后時都不屑與後宮爭寵,如今又怎會去和靜太妃爭搶一個男人?哪怕那個男人是自己的養子。
顧嬌明白了,她握住鞦韆的繩子看向秦公公:「我知道了,多謝秦公公。」
她不會逼姑婆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既然姑爺爺的法子行不通,那她就來想別的法子。
秦公公暗暗欣慰,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別說太后疼她,他這把老骨頭也忍不住想疼她呢。
可惜他是閹人,沒什麼本事,也疼不了她什麼。
顧嬌從鞦韆架上起來,去了莊太后的書房。
莊太后看摺子看得火冒三丈——她手底下居然又有人手腳不乾淨被逮住把柄了,她並不是用人唯賢的君主,在後宮與朝堂沉浮這麼多年,她深深地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水至清則無魚。
她素來看重一個人的能耐,用人之長則容人之短,這倒不是說手下那些人可以為所欲為。
凡事都有個限度,不能真去殺人放火,也不能肆無忌憚地魚肉百姓、以盈其欲,凡事都有個度,過了她是不會縱容包庇的。
「一百萬兩賑災銀,貪墨了九十五萬兩,還叫人抓住了把柄,不殺你殺誰!」
莊太后冷哼著將摺子扔進左手邊的那一堆摺子里,這些是可以呈給皇帝的摺子,以皇帝那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一定會嚴辦此事。
「姑婆?」
一顆圓溜溜的腦袋伸了進來。
不用看也猜到是誰了。
莊太后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幹什麼?」
顧嬌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早點歇息。」
說罷,她輕輕地為姑婆合上房門。
「慢著。」莊太后淡淡地叫住她。
「嗯?」顧嬌復又將房門推開,眼珠子轉了轉,邁步跨過門檻,一雙鳳眸一眨不眨地看著莊太后。
莊太后拿了一本摺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方才的話還算不算數?」
「哪句話?」顧嬌問。
莊太后清了清嗓子:「就……五顆那句!」
顧嬌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五根手指頭,又看向莊太后,眸子亮晶晶的:「作數的!可是,姑婆不是不願意嗎?」
莊太后在心裡怒摔奏摺,一個成功的太后是不能和蜜餞過不去的!
莊太后高冷地說道:「從今天開始算。」
「好!」顧嬌沒有猶豫,正巧她的荷包里裝了最近新糖漬的蜜餞,她將蜜餞盒子拿出來,數了五顆留在蜜餞盒子裡,其餘全塞進了自己嘴裡。
莊太后:「……」
莊太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滾:「不是八顆嗎?怎麼只有五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