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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屋後,對兩名侍女打了個手勢,二人識趣地退下了。
偌大的茶室指只剩下她一人。
顧嬌正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就有一個身披重紫千金狐裘的男人走了進來。
從顧嬌的角度看過去,男人太過高大,眉眼與鼻子嘴巴被儲藏室的門框遮擋了,只露出一個精緻的下巴。
男人在女子對面坐了下來。
這下顧嬌徹底看不見他了,桌子的那一邊是顧嬌的視線盲區。
顧嬌唯一能看見的是戴幕籬的女子。
只是有幕籬的遮掩,她的一切也若隱若現。
「您回京了,公主殿下還好嗎?」女子開口。
看不見她表情,顧嬌卻也聽出了她語氣里的恭敬。
這女子的聲音若放前世只怕算得上天籟之音。
他對面的男子開口了,不急不緩,深沉內斂:「她一切安好,多謝娘娘掛念。」
公主殿下?娘娘?
看來這二人來頭不小。
又在這種地方會面,只怕是行蹤不能被外人得知。
顧嬌:所以是在這裡等著她嗎?千辛萬苦把她引過來,就是為了讓她衝撞兩個大人物,好借大人物的手將她滅口?
就是不知那個傢伙這時候是躲在了哪裡。
女子又開口了:「公主安好,我就放心了。」
男子道:「娘娘叫我出來,可是有事?」
女子嘆息了一聲,說道:「娘娘聽著怪生疏的,您還是像從前那樣叫我琳琅吧。」
男子道:「臣,不敢。」
顧嬌心道,說著不敢的話,可他的氣勢明顯比天高比海寬。
女子沒有繼續勉強,而是將桌上的一個包袱往男子面前推了推:「其實也沒有別的事,就是除夕快到了,我如今的身份不方便去祭拜他,請您幫我把這些紙錢與香燭燒給他。」
「娘娘有心了。」男子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女子看向他:「您可怪我?」
男子:「娘娘多慮了。」
女子難過道:「這輩子沒能如願叫您一聲父親,我很抱歉,也很遺憾。但是在我心裡,您與我的父親是一樣的,甚至我更加敬重您。」
男子:「娘娘言重。」
最怕空氣突然尷尬,男子似乎不大愛說話,女子不開口屋子裡便安靜了。
忽然間,女子低頭咳嗽了幾聲。
男子總算主動開了口:「娘娘是哪裡不舒服嗎?」
女子搖搖頭:「無礙,一點風寒而已。」
男子道:「娘娘要保重身體。」
女子點點頭:「我會的。」
顧嬌還是聽出了男人對女子的關切之意。
「說到身體,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女子若有所思道,「自打陛下與大皇子南巡歸來,便再不踏足後宮半步。聽說是南巡的途中偶遇了一位神仙道長,那道長傳授了陛下長生不老之術,要求陛下每日焚香禱告,兩年不得近女色,就連母后都許久未見陛下了。」
男子:「娘娘的意思是……」
女子:「我懷疑那位道長是大皇子安排的,這次南巡不簡單。」
男子:「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調查那位道長。時辰不早了,沒有別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女子站起身來,對男子行了個晚輩的禮。
男子回以君臣之禮。
之後,男子便離開了地下茶室。
女子在茶室中小坐片刻,也打算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得一聲巨響,整個地下室的屋頂裂開,轟然坍塌下來!
「太子妃——」
伴隨著地面上侍女的尖叫,太子妃被埋在了一片廢墟之下,而與她一起被埋在下面的還有儲藏室的顧嬌。
第166章 他的兒子
「多謝蕭兄,終於可以過個好年了,下次再找你啊!」國子監的一名監生將蕭六郎送出了宅子。
此人是馮林的同窗,比蕭六郎低一個年級,是走後門近的,文采不咋滴。可逢年過節的,家裡親戚多,總要喊他來上兩句,有了蕭六郎寫的詩文他就不怕自己答不上來了。
蕭六郎是根據他的水準寫的詩文,既不會太浮誇,也不會很掉價。
「留步。」蕭六郎沒讓對方遠送,自己出了宅子。
天空陰沉沉的,好像比方才更冷了。
蕭六郎去坐上馬車,往顧嬌出診的那戶人家而去。
婦人見了他,對他道:「那位已經走了,她說去對面買糖葫蘆。」
她說著,指了指斜對面的糖水鋪子。
這是一間老字號的糖水鋪子,江南人開的,在京城的生意竟然意外地好,蕭六郎小時候也常來,不過那時他們家並不賣糖葫蘆。
蕭六郎來到鋪子,發現換了老闆。
原先的老闆年紀大了,在後院兒享清福,如今出來做生意的是他兒子。
「老闆。」
蕭六郎打了招呼,剛想打聽一下顧嬌有沒有來過,就聽得對方大叫:「你是不是找人?」
蕭六郎微愕。
難道他臉上寫著他找人?
老闆早先還沒將顧嬌的話放在心上呢,然而看見蕭六郎的第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顧嬌的那句「一會兒若是有個很好看的少年來找我,最好看的那種,你讓他在這裡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