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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岳山在心中呢喃。
很快他覺得這想法不對勁,他為什麼要關心一個丫頭的兵器是怎麼來的?是顧潮送的還是顧長卿送的,和他有毛關係啊!
唐岳山果斷不和顧嬌說話了。
他低頭去擦拭自己懷中的大弓,這是祖傳的唐家弓,屬於反曲弓的一種,唐家的弓箭手都要求能拉三石弓,而他的弓是五石的。
對臂力的要求極高,相應的,射出去的箭殺傷力也極大,鮮少有人能在他的弓箭下生還,除非是沒射中。
方才駙馬若是用唐家弓射他,他不用等顧嬌給他治傷,只怕當場這條腿就廢了。
他一直很愛惜自己的弓,就連唐明碰一下他都捨不得。
他悶頭擦拭了良久,抬頭不經意地一瞧,發現顧嬌竟然也坐在一旁擦弓。
這丫頭又是從哪裡弄了一把弓!
「馬鞍上的。」顧嬌說。
「駙馬的弓?」唐岳山下意識地問。
「唔,或許是吧。」畢竟是馬兒是他的,馬上的東西應該也全都是他的。
顧嬌認真地擦著弓,手法與唐岳山的一模一樣。
唐岳山嘴角一抽,丫頭你學我擦弓!
顧嬌看見了唐岳山看自己的眼神,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正色道:「我沒學。」
唐岳山擦完弓身去擦弓弦,擦完,帕子在弓弦上撣了一下。
顧嬌依葫蘆畫瓢,也撣了一下。
唐岳山:「……」
顧嬌閒著沒事兒干,開始拉弓。
唐岳山是左撇子,所以他是右手握弓,左手拉弓。
唐岳山無比確定顧嬌拿筷子拿長槍用的都是右手,然而這會兒她也在用左手拉弓,唐岳山的嘴角抽到飛起。
還說沒學!還說沒學!
管你學不學,反正我不教。
唐岳山抱著自己的弓,靠在洞口的牆壁上閉目養神,靜靜等待喉壁上的消炎藥滑下去。
顧嬌沒射箭,只是在練習拉弓而已,動靜不算大,連顧承風都沒驚醒。
然而唐岳山是弓箭手出身,他對弓弦的聲音太敏感了,他只是用聽的就知道顧嬌拉錯了,力道不對,姿勢也不對。
他抱著懷裡的弓往左側了側身子,不理顧嬌。
顧嬌繼續練習。
唐岳山又抱著懷裡的大弓往右側了側。
天知道唐岳山輾轉反側多少回,顧嬌拉錯弓的聲音簡直讓唐岳山抓狂,這好比夫子在教「養不教,父之過」,可就是有蠢學生在那兒一個勁兒地背「養不教,父之墮」。
夫子受不了!
唐岳山也受不了!
「你!」唐岳山坐直了身子,氣呼呼地睜開眼看向顧嬌,「不是這麼拉的!」
說完他後悔了,這丫頭萬一問他,哦,那該怎麼拉?他是告訴她還是不告訴她?
不告訴她!
堅決不告訴她!
臭丫頭害了唐明在先,給他下毒在後,他教她他就是驢!
「我就要這麼拉。」顧嬌挑眉說。
唐岳山:「……」
顧嬌繼續拉拉拉!
顧嬌拉了多久,唐岳山就崩潰了多久。
終於,唐岳山崩潰得不能再崩潰了,再忍下去,他就要徹底頭禿了!
他唰的站起身來,朝顧嬌走過去,拿著自己手中的弓,給她示範了一遍:「是這麼拉的!手握住這裡!弦不要太往外,要貼著自己的臉!別貼太緊!像這樣!」
馳騁疆場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人生中第一回 做了驢。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又或者,比起忍受顧嬌一遍遍地拉錯弓,做驢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顧嬌上手挺快,唐岳山不過是指點了幾遍,她便基本掌握了要領。
唐岳山看了看馬鞍上的箭筒:「用箭試試。」
顧嬌去取了一支羽箭來,搭在弓上,拉開弓弦,對準洞口外的大樹嗖的射了出去!
箭矢射中了樹身的左側,離正中央還有點距離,不過才學第一晚,有這樣的效果已經很讓唐岳山驚艷了。
要知道,唐明初學弓箭時,僅僅拉弓的姿勢就學了一個月。
當然,其中不乏有唐明太小,力氣與領悟力都不如大人的緣故。
但把這丫頭一晚上就教成這樣,唐岳山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唐岳山清了清嗓子,道:「還行,至少射中了。」
都是他教得好,天下第一弓箭手,是頭豬也能給它教出來!
顧嬌眨眨眼,抬起右手指了指,道:「我瞄的是旁邊那棵樹。」
唐岳山:「……」
凌關城內,銀狐男子帶著最後幾名手下回到了太守府。
「大人!」
值守的士兵紛紛朝他行禮,銀狐男子面無表情,腳步匆忙地進了府邸。
他哪兒沒去,逕自回了自己的別院。
「你們都退下。」他吩咐屋子裡的下人道。
「是。」下人們紛紛退了出去。
「出來吧。」銀狐男子說。
一名黑衣人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對著銀狐男子拱了拱手:「主子。」
銀狐男子捂住腰腹,臉色一變跌坐在了椅子上。
黑衣人勃然變色:「主子!」
銀狐男子抬手,示意他別激動:「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傷……」
那小子的紅纓槍並不僅僅是割斷他的腰帶,還劃傷了他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