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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弟子問。
方丈長嘆一聲道:「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晚他喝多了,要給剛出生的嬰孩點守宮砂,結果他手一抖,點在了那小女嬰的臉上……
第二天他醒來,想起自己乾的糊塗事,趕忙去向侯夫人賠罪,結果發現侯夫人懷中的孩子臉蛋兒白白淨淨的,根本沒有守宮砂的痕跡。
因為是喝多了,所以他對自己的記憶其實並不十分確定,既然小嬰孩的臉上沒有,那麼應該是自己沒做吧?
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徹底將那件事給忘了。可方才見到那小丫頭,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他又懷疑那一晚他是不是真的把守宮砂點人家臉上了?
不對,他點的是侯府千金,剛剛那丫頭說她是山腳的村民。
顧嬌出了主持的禪房後便去找剛剛那位夫人,結果就被告知對方已經下山了。
「這幾盒點心是夫人吩咐小僧拿給小施主的,請小施主務必收下。」打掃禪房的和尚將一個大包袱遞給了顧嬌。
顧嬌拿在手裡掂了掂重量,就知道那位夫人是把所有點心都留給自己了。
顧嬌輕嘆一聲,衣裳還沒還給她呢……
夫人給顧嬌的衣裳好看是好看,但不利於走山路,估計沒兩步就得勾絲了。這不能怪人家質量不好,畢竟穿得起這種料子的人,都是不需要自己走路的。
回去的路上,顧嬌走得挺快,她有些擔心老太太與隔壁家的合不來,畢竟老太太脾氣不好,人又挑,屬於極度不合群的類型。
不料顧嬌一進門就傻眼了。
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多人?還全都是女人?
顧嬌於蕭六郎都不主動與村里人走動,往日裡只有誰家要寫信念信才會往他們家來,最高紀錄一天三個,不能再多了。
所以顧嬌什麼不理解他們家的堂屋怎麼突然就被擠滿了?
老太太威武霸氣地坐在最上方的一張椅子上,羅二叔的婆娘羅二嬸子端著一壺茶,畢恭畢敬地站在她身旁。
而另一邊是張嬸子家的小媳婦兒桂芳,桂芳端著個托盤,托盤裡放著瓜子兒與茶盅。
顧嬌更納悶了,桂芳姐不是剛出月子嗎?
餘下的人似乎沒那個資格近身,於是站在對面,你擠我我擠你,活像一部鄉村版宮斗大戲!
「行了,都回吧。」老太太放下瓜子,擺了擺手。
所有人退下,臨走前,全都歪七斜八地沖老太太行禮。
宮妃們行禮賞心悅目,可一群裹著頭巾的村婆子行禮,那簡直是大型車禍現場!
顧嬌給雷得不要不要的,抓住身邊的薛凝香問:「我家老太太又幹啥了?」
薛凝香難掩崇拜地說道:「姑婆給鄉親們說戲呢!說得可好聽了!」
顧嬌嘴角一抽:「行禮又是怎麼一回事?」
薛凝香想了會兒才明白顧嬌指的是什麼:「哦,你說這個啊?姑婆教的,她說戲園子的人都這樣!」
戲園子的人才不會這樣!
老太太是明目張胆地忽悠大傢伙兒給她行禮呢。
顧嬌就納悶兒了,到底哪兒來的老太太呀,這麼能作妖的嗎?
第37章 手術
古人愛聽戲,畢竟除了聽戲,他們也幹不了太多別的,尤其女人。
在鄉下是很難聽到戲的,最近的戲園子也是在鎮上,那還得使不少銅板才能進去,鄉下人聽不起。
老太太雖不會唱,但她能說,還說得挺詳細。
「您哪兒聽的戲呀?」顧嬌湊過去問。
「不記得了。」老太太搖頭說。
顧嬌見她神色不像是在撒謊,又道:「那您還記得什麼別的事嗎?」
老太太認真地想了想:「沒了。」
顧嬌:「……」
顧嬌又道:「那您以後能別再這麼忽悠人了嗎?」
老太太再次認真地想了想:「不能。」
顧嬌:「……」
——
年關將至,顧嬌變得忙碌起來,也就顧不上時刻盯著老太太,老太太偶爾作個妖,但都自個兒能兜住,沒給顧嬌和蕭六郎添麻煩。
之後顧嬌又上了寺廟一次,那位掌管財物的大師還沒有回來,顧嬌決定年後再來。
書院年前又進行了一次考試,不知是不是受偷竊事件的影響,顧大順這回的發揮明顯弱了許多,一下子掉到了班級第十。
顧小順的成績很穩定,依舊是倒數第一。
蕭六郎上升了一名,不過,這次也仍舊不是因為他考得好,而是原本的倒數第二與倒數第四生病請假了,與顧小順並列倒數第一。
書院不少夫子都是知道蕭六郎入學的那篇八股文的,可自那之後他再也沒作過文章了,考試基本交白卷。
有人懷疑他是江郎才盡了,也有人懷疑他最初是舞弊入學,可黎院長一直堅定堅信,蕭六郎是有才華的。
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都不想放棄蕭六郎。
科舉三年一次,明年剛好就有秋闈,若是錯過了,得等下一個三年。
而參與秋闈的考生必須是生員,也就是秀才。
開過年便有一場縣試,黎院長猶豫了一下,擅自給蕭六郎把名報上了。
這一切顧嬌目前還不知情,書院放年假了,明天就是給蕭六郎動手術的日子,她得保證睡眠,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