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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蕭六郎的聲音打斷了太子的思緒。
太子驚得出了一頭汗。
他心虛地看了蕭六郎一眼,太可怕了,這個人太像蕭珩了。
父皇怎麼想的?
讓他來給自己上課,也不怕自己做噩夢嗎?
太子定了定神,秉承著良好的涵養與儲君風度,壓下不耐與不適,語氣如常地說道:「方才的作業我沒記住,勞煩蕭修撰再說一遍。」
從上書房出來,太子渾身都濕透了。
等在門外的宮人立馬走上前,又遞帕子又打扇。
萬幸如今正值炎夏,出汗了也不奇怪。
只有太子明白,自己這身汗多半都是冷汗。
蕭六郎從容淡定地走出上書房。
太子又掃了眼他的拐杖。
蕭珩是很臭美的,也很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小時候換牙沒了兩顆大門牙,愣是整整半年沒在人前開口說話。
他才不會允許自己身有殘疾,有了他寧可坐輪椅,也不會一瘸一拐地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是蕭珩。
他不是。
另一邊,淑妃乘坐轎子出了長春宮。
皇帝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忽聞魏公公來報:「陛下,淑妃娘娘過來了。」
皇帝蹙了蹙眉:「現在?」
正是午膳的時辰。
皇帝看了眼一旁默默等他的蕭皇后,清了清嗓子,對魏公公道:「讓淑妃進來。」
「是。」魏公公邁步走了出去。
蕭皇后啥也沒說,默默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品茶。
秦楚煜在地上打滾。
他在練蛤蟆功,這是他們國子監三賤客從一個小話本上看到的,據說這種功夫很厲害,學會了就能打跑很多壞人。
他在向父皇展示自己的功力,告訴父皇自己也是可以保護他的人。
皇帝沒覺得兒子在練功,他只是覺著兒子太胖了,該減減肥了,滾吧滾吧的也算是在鍛鍊,就沒說他。
淑妃本以為御書房只有皇帝一人,不料一進門,好傢夥,一家三口全在呢!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皇后。」淑妃忍住尷尬,給二人行了禮。
蕭皇后笑了笑。
皇帝說道:「小七。」
滾到一半的秦楚煜扭頭看了自家父皇一眼:「父皇?」又看到了一旁的淑妃,「咦?顧娘娘?」
他起身,給淑妃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小七見過顧娘娘。」
「真乖。」淑妃笑著說。
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成何體統?皇后也是把規矩學到牛肚子裡去了,竟然這麼教兒子。
「淑妃可是有事?」皇帝問。
是有事,可當著皇后與七皇子的面讓她怎麼開口呢?
「蘇公公,帶小七出去。」蕭皇后說。
這是打算自己留下來了。
「七殿下,奴才陪您去外頭打彈珠。」蘇公公笑著說。
秦楚煜最近挺迷彈珠,就和蘇公公去了。
「你們也退下。」皇帝對屋子裡給他和蕭皇后打扇的幾名宮女說。
「是。」宮女們魚貫而出。
魏公公守在門口。
「說吧,何事?」皇帝言簡意賅地問。
淑妃一臉糾結。
蕭皇后笑了笑:「看來是本宮不方便聽到的事,那本宮改日再來探望陛下。」
「不是的!」淑妃哪兒有這個膽子背著皇后與陛下說事?不拆穿的情況下無妨,可一旦擺在明面上就不合規矩了。
淑妃笑著道:「我哪兒有什麼事瞞著皇后?我方才只是在尋思如何開口,皇后這麼一問,倒叫我茅塞頓開,知道從何說起了。說起來,這件事也需得皇后作證呢。」
蕭皇后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地撥弄茶水,道:「哦?何事需要本宮作證?」
大義滅親這種事,到皇帝面前是忠心,可落在旁人耳朵里就有些家醜外揚的意味。
淑妃當然不想讓皇后看了自己笑話,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唯有硬著頭皮把顧嬌給揭發了:「……臣妾也是今日才知道那丫頭竟與太后相識了。」
淑妃在宮裡不站隊,不巴結莊貴妃也不太投靠蕭皇后,可有一點她始終十分注意,那就是絕不能與莊太后走得太近。
她這麼說也是要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當然,她也不忘把定安侯府摘出去:「那丫頭自打來了京城,不僅不來給我請安,也不回府給她祖父、祖母請安,家中幾個哥哥與她形同陌路……」
所以她勾結太后不可能是定安侯府授意的。
蕭皇后其實也是來說這件事的,只不過她沒淑妃這麼心急,她要先看看陛下對那丫頭的態度,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是不會做的。
左不過宮裡人多嘴雜,她不說,御花園的事遲早也能傳進陛下耳朵里。
至多就是自己沒有檢舉的功勞。
蕭皇后是一國之母,她不需要功勞也能穩坐後位,恰恰相反,她是不能出錯,否則就要連累太子。
蕭皇后沒料到第一個來給皇帝報信的人會是淑妃。
那丫頭可是淑妃的嫡親侄女兒。
也是。
與淑妃不親近,她發明風箱與糯米砂漿得了陛下賞識,可淑妃不僅沾不上她的光,還因她受了罰,今日五皇子又被她推下水。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淑妃不想撕了那丫頭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