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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之上,蕭六郎一臉痛心地說。
蕭六郎有舉人的功名在身,不必下跪。
賀驚鴻其實也不用跪,可他情緒太激動,官差他一怒之下對京兆府不利,硬生生摁跪在了地上。
賀驚鴻要瘋啦!
有這麼睜眼說瞎話的嗎?到底是誰讓誰立字據的?
蕭六郎嘆息:「他說他表姑是大名鼎鼎的國公夫人,我鬥不過他的,不想死的話就乖乖照他說的辦,否則他明天就能將我趕出國子監。」
賀驚鴻七竅生煙:「我沒這麼說!大人你別聽他信口雌黃!是他讓我立下字據的!也是自己主動要替我代考的!他給我下套!」
蕭六郎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給你下套?」
賀驚鴻氣道:「因因因……因為你娘子揍我!你怕我報復她,就同意給我代考!」
同意二字一出,賀驚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蕭六郎痛心道:「大人,此事與我娘子無關,我娘子根本沒有見過他。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得罪了誰,居然把髒水潑到我娘子頭上,還藉此來威脅我。」
蕭六郎也是第一次這麼不要臉,本以為會尷尬難堪,誰料上手挺順——
難道他在這方面天賦異稟麼?
碰瓷兒的手段京兆尹見多了,是真是假一查便知。
他把賀驚鴻的下人叫過來,結果沒有一個人知道看見顧嬌。
賀驚鴻碰瓷兒實錘了。
京兆尹:「你們可還有其他人證?」
「沒了!」
「有!」
二人異口同聲。
京兆尹看看二人,眉頭緊皺:「蕭六郎,你說有人證,人證在哪裡?」
蕭六郎道:「在莊大人的府邸。」
京兆尹的心咯噔一下:「哪、哪個莊大人?」
蕭六郎正色道:「莊太傅四子莊羨之。」
娘呃,莊家被扯進來了。
京兆尹冷汗直冒,不得不重視起這起案件來:「你、你說的證人是誰?」
「莊大人的侄兒杜若寒。」
蕭六郎果斷把杜若寒給賣了。
馮林與林成業只知杜若寒在京城有個姑父,卻不知他姑父究竟是何許人也,蕭六郎知道,是因為他在府城見到杜若寒與莊羨之一道進了太守府。
杜若寒還叫莊羨之姑父。
莊羨之是莊太傅的兒子,父子倆政見不合,於是莊羨之分出府單過去了。
莊羨之不在府上,杜若寒是一個人來的。
京兆尹正色道:「蕭解元說,賀舉人威脅蕭解元,讓他為其代考,還說你是證人,可有此事?」
杜若寒瞟了蕭六郎一眼,這小子藏得深吶,原來早發現他們聽牆角啦!
「有!」杜若寒將王允上門威逼利誘蕭六郎的事兒說了。
賀驚鴻臉色慘白:「你你你你、你撒謊!」
杜若寒翻了個白眼了:「我有沒有撒謊,大人難道不會查嗎?輪得到你說三道四的!」他看向京兆尹,「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問問,那麼多街坊鄰居,都看見他家下人來過!」
京兆尹果真派人去問了,結果證明王允確實去過蕭六郎家。
賀驚鴻辯駁道:「大人!你不要信他的一面之詞!他為何會在蕭六郎的家裡?他倆分明認識!他們……他們是一夥兒的!」
蕭六郎淡道:「認識就是一夥兒的,賀公子還認識國公爺呢,難道賀公子的行為是國公爺授意的?」
這帽子扣的!
京兆尹都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了!
賀驚鴻也噎住了。
他覺得蕭六郎在強詞奪理,然而他就是沒法兒反駁!
人證物證俱在,賀驚鴻春闈舞弊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科舉舞弊是重罪,尤其這種又碰瓷兒又威逼利誘的,情節尤為嚴重!賀驚鴻這輩子都別想再踏進考場了!
不能科舉的他只能淪為羅國公府的棄子。
國公爺不會為了一個棄子去敗壞自己的名聲,賀驚鴻也就沒能力再去找顧嬌的茬兒了。
——
這事兒鬧得挺大,到夜裡,顧嬌也知情了。
二人在院子裡散步。
顧嬌問他:「你就不怕把自己搭進去?」
畢竟他也是簽了字的,若是碰上一個糊塗點兒的京兆尹,可能會連他一起判罪。
「你呢?」蕭六郎反問。
顧嬌不說話了。
半晌,才一本正經道:「我說過我只是扶一下他!」
蕭六郎挑眉:「哦,那羅渡和趙瑞,你也只是恰巧扶了一把?」
然後就把人扶得幾個月下不來床了?
顧嬌死守陣地:「……就是只扶了一把!」
蕭六郎低低地笑了。
顧嬌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笑,原來他會笑啊,還笑得這麼好看。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哥哥的笑不是笑,是奪人心魄的毒藥。
顧嬌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這個男人,以後只能笑給她看。
——
轉眼到了二月,春闈要來了。
去年秋闈時,蕭六郎一行人遭遇了最炎熱的鄉試,今年又不巧,沒有春暖花開,只有一波百年難遇的倒春寒。
二月的京城,北風颳得嗖嗖的,初五還下了一場雪。
在索橋斷裂事故中跌進冰湖裡的舉人們沒有生病,反倒是倒春寒生了一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