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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膽大的考生直接開始寬衣解帶,雖說有損儀容,不過考場紀律一貫是只要不作弊,考官便不管你拉屎放屁。
到正午時,太陽從高空直射而下,考棚的氣溫又高了不少,所有考生都感覺自己在被架在鐵板上烤。
終於,一個省城的考生中暑暈過去了。
這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沒吃過什麼苦,不像寒門學子常下地幹活,反而耐得住高溫。
監考官關注著他的動靜,他最好能自己醒過來,否則一旦讓人抬出考棚便再也無法返回考場。
等了一會兒,那名考生始終沒反應,監考官只得叫來侍衛把他抬出去看大夫。
侍衛剛把人抬到貢院門口他就醒了,他哭著喊著要回去考試,奈何考場紀律不會為了任何人破例,哪怕是皇子都不行。
所以科舉對考生各方面的要求都極高,不僅需要心理素質過硬,身體素質也必須夠好才行,否則根本扛不住這麼高強度的考試。
這一小插曲對其餘考生也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加上天氣確實越來越熱,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考棚成了一個大火爐。
起先還矜持不肯寬衣的考生這會兒啥也顧不上了,沒把褲衩脫掉都是對考場最後的尊重了!
蕭六郎也感覺到了炎熱,若在以往,他怕是也早熱暈過去了。然而這半年來顧嬌每日拉著他做復檢,一天也不落下,即便外出考試,也會交代馮林盯著他。
他起先認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心底的陰影,他無法像個正常人那樣站起來。
直到眼下他才明白,她的辛苦沒有白費,他的身體強健了太多。
又過了半個時辰,考棚內的溫度達到了頂點,又有兩個考生熱暈了。所有考生心煩氣躁,腦子暈暈乎乎,已無法正常思考。
蕭六郎解下了外衣,還是不夠,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手邊的包袱上。
他打開包袱,拿出顧嬌讓馮林帶過來的小綠瓶,抹了幾滴在太陽穴與額頭上,頓時一股涼氣從腦門兒傳遍全身,他瞬間神清氣爽、耳聰目明。
所有的燥熱都在這一刻降了下來,他沉下心,繼續提筆做題。
天氣直到太陽落山才沒那麼炎熱了,這一日考下來,考生們全都癱了,也不知是讓鄉試考的還是讓太陽烤的。
蕭六郎、馮林與林成業因為有顧嬌給的神藥,比其餘考生輕鬆不少。
白天大家都沒什麼胃口吃東西,眼下下涼了,總算想起來要進食了。
然而令考生們崩潰的是,天氣太熱,他們帶進來的乾糧已經全都餿掉了!
考棚里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餿味,監考官都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但很快,一陣酸酸甜甜的清冽果香飄了過來,是橘子!一剝皮能濺出滿手橘子香味的油,新鮮得不得了!
咕嚕~
有考生的肚子叫了。
緊接著所有人都開始流口水,橘子太香了,酸酸又甜甜……
蕭六郎吃了一個橘子,又拿出一條肉乾與一塊餅子,餅子與肉乾把水分烤乾了,沒壞,醬菜也沒壞。
他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肉香混著醬菜的醬香瀰漫了整個考場,所有考生都崩潰了。
白天那麼難的考題、那麼惡劣的天氣已經夠折磨人了,為什麼還要在考場裡吃這麼香的東西?
你們真是來考試的嗎?
有誰考試會帶這麼豐盛的吃的?
若不是考場內禁止交頭接耳,考生們都想大喊一句:「兄台,分我一口吃的,以後你上哪兒,我罩了!」
禍不單行,如此炎熱的天氣,夜裡怎麼會少了蚊子?
蕭六郎三人塗上風油精,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整覺。打了一夜蚊子的考生們走出考場時,黑眼圈都快掛不住了。
萬幸是出考場這日省城下了一場大雨,天氣總算轉涼了。
十一這一日,考生們再度進入考場。
第二場考的是五經一道,是議論文,每一篇的字數要求並不高,不少於三百字即可。往年多以議論民生與仕途為主,譬如天下工商、水利農桑、六部職責劃分等等。
今年卻一上來便是一道《論削藩之利弊》,直接把考生們給炸暈了。
如此尖銳又敏感的題,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考官出的?
在昭國,每年鄉試的考題是由內閣制定,然後交由皇帝審閱,皇帝首肯了才會裝匣封臘送往各大省城。
由朝廷統一發放的考題都是一致的,只是不排除某些人為或者意外的狀況,譬如泄題、毀題等事故,因此朝廷往往都會準備八套題。
考試時由正主考官當眾隨機抽題,抽到哪套是哪套,目前為止還沒出現過所有省城都抽到同一套題的先例。
而不巧,今年本省城的正主考官抽中了最難的一套題。
這群考生中有像蕭六郎這種初次鄉試的,也有考了大半輩子頭髮都白了還在考的。
但凡考過多次的都能看出今年的題不簡單,不按套路來呀……
歷年的閱卷官都有自己的喜好,考生們在做題時都會儘可能去迎合考官的喜好,這也是為何每年都會有人花重金打聽考官們的來歷以及生平事跡。
可問題是,削藩一事並不是普通的民生問題,它不能由考官的喜好去決定,這主要是看朝廷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