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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昭國。
就意味著他徹底放棄解藥了。
昭國路途遙遠,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在半路上毒發身亡。
萬一他毒發了,豈不是白走這一趟?
一想到兒子要孤零零地死在回昭國的路上,上官燕便一陣心如刀絞!
她不希望連兒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阿珩……我捨不得……」
此時此刻,她不是鐵血丹心的太女,她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
但同時,她也明白自己沒有阻止上官慶去見信陽公主的權利。
「侯爺與常璟、葉青是往北去的,我打聽一下,暗夜島就是在那個方向,如果路途很好走,他們早帶上上官慶了。沒帶,就說明此行本就是九死一生。」
極北之地擁有著極端的惡劣天氣,暴風雪肆掠冰原,並且伴隨著凜冬降臨,將會變得連高手都無法穿行。
上官慶或許正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才決定放棄等待紫草。
他想用生命里最後的時間,回一趟自己的國,看一眼自己的家。
見一見自己的母親。
上官燕哽咽道:「當年我將他帶走,沒問過他同不同意……」
如今他長大了。
他不能決定自己的出生,甚至沒能選擇自己的人生,但他希望能夠自己選擇離開的方式。
生,或是死,都該由他來選擇。
服下了紫草,也只有萬分之一的存活率,失敗了,他將再也無法活著回去。
他是去賭這個萬一,還是用全部的生命去見自己的母親,都該由他自己來決定。
營帳內,上官燕抓著兒子的手,哭了整整一宿。
……
昭國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十月底,京城便飄了第一場雪,十一月更是下了足足半個月的雪。
進入臘月後倒是放了幾日晴。
朱雀大街的一座宅子裡,信陽公主靜靜坐在床前刺繡。
以往她的桌上只有筆墨紙硯,不知從何時起,全部換成了各式各樣的布料。
她嫌屋子裡悶,喚玉瑾來將窗欞子撐開。
進來的是個小丫鬟。
小丫鬟笑著說道:「玉瑾姑姑出去了,公主有何吩咐?」
「把窗子打開。」信陽公主說。
「可是外面很冷啊。」小丫鬟擔心她的身體。
信陽公主淡道:「我熱。」
「那,就開一小會兒。」小丫鬟說。
「嗯。」信陽公主點頭。
小丫鬟繞過桌子,將撐杆將窗欞子撐開。
冷風攜裹著飛雪飄了進來,信陽公主只覺一陣涼爽,連暈暈乎乎的腦袋都清醒了不少。
小丫鬟打了個哆嗦。
好冷呀!
又下雪了!
信陽公主吹著冷風做了會兒刺繡,小丫鬟不敢讓她多吹,壯著被攆出去的風險將窗欞子放下了。
「玉瑾姑姑說了,您不能吹冷風,不能吃涼東西,不能……」小丫鬟低下頭,十分沒底氣地說。
「行了,我又沒說要罰你。」信陽公主沒打算和一個小丫頭計較,可在屋子裡坐了一個時辰了,也的確有點兒坐不住。
「斗篷拿來,我出去走走。」她說。
「啊,是。」小丫鬟心驚膽戰地將斗篷拿了過來,披在信陽公主的身上。
信陽公主起身來,邁著浮腫的腿腳,走出屋子,來到了廊下。
院子裡的雪清掃得很乾淨,地上也鋪了防滑的草墊。
小丫鬟為她撐著傘。
「去花房看看。」信陽公主說。
「是。」小丫鬟應下,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主僕二人去了花房。
這座宅子原本挺大,信陽公主喜歡養花,直接用了半座宅子來當花房。
花房內燒著炭,溫度高。
小丫鬟明白自家公主不是去賞花的,她是想去瞧瞧從前的那些舊衣物都烤乾了沒有。
二人剛來到花房門口,便聽見裡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說公主怎麼想的?怎麼會把那麼多年前的舊衣裳翻出來?還讓咱們洗洗曬曬的。」
「你小點兒聲,別叫人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你當是我一個人這麼說嗎?大家私底下都在傳!」
「傳什麼呀?」
「公主……其實有兩個兒子!」
「什麼?」
「這些小孩兒的衣裳一半是小侯爺的,一半是另一個小公子的,只可惜那個孩子命不好,出生不足月便早夭了!你說,咱們洗曬小侯爺的衣裳倒還罷了,洗那個孩子的幹嘛?大過年的洗死人衣裳,多晦氣呀!」
昭都小侯爺活著回來的事,京城已經傳開了。
而有關蕭慶的身份,雖尚未傳到外頭,可關上門來的這些下人,多少在她與玉瑾整理衣物時聽了些去。
小丫鬟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她扭頭去看信陽公主,果然,公主的臉上一片冰冷。
那兩個丫鬟許是感受到了身後的冰冷視線,怔怔地回過頭來,見到信陽公主,二人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信陽公主快步走過去。
小丫鬟嚇壞了:「公主!您慢點兒啊!」
信陽公主來到二人身前,厲喝道:「起來!你把我兒子的衣裳弄髒了!」
方才那個出言不遜的丫鬟手裡正巧拿著一件蕭慶出生時穿過的小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