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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風握住顧承林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顧長卿捏緊了拳頭,眼底閃過無盡的冷芒。
那一瞬,沒人知道他心裡想了什麼,卻只見他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雙手繞過顧承林的後膝與後背,將他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顧侯爺問。
「帶他去找大夫!」顧長卿正色道。
顧侯爺怒道:「去找什麼大夫?黃忠已經去請御醫了!他傷得這麼重,你不要隨意搬動他!」
他好歹是習武之人,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傷重之人最忌隨意搬動,容易撕扯患處與傷口。
顧長卿卻道:「御醫救不了他。」
顧侯爺火大:「御醫救不了,外頭的大夫就救得了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哪個大夫還開著門兒等你去治病呢!」
顧承風也看向了顧長卿:「大哥……」
顧長卿沒再解釋什麼,如果那個人都救不了,那麼所有的御醫來了也沒用。
他不清楚那個人的醫術到底有多高,可他知道昭國御醫的醫術天花板在哪兒,這種傷,他們治不了。
顧長卿是最重規矩的人,不論他與顧侯爺感情如何,從未在明面上忤逆過這個父親。
這是頭一次,他如此堅決地與顧侯爺唱反調。
「逆子!你給我回來!」顧侯爺上前去抓他,卻被顧長卿的暗衛擋住了。
顧長卿的暗衛是老侯爺給的,只聽命於顧長卿一人。
顧侯爺氣得跳腳,在心裡把自家親爹怨了百八十遍,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
顧長卿用披風裹住顧承林,抱著顧承林出了府。
寒風瑟瑟。
他小心地護著懷中的弟弟。
他能感覺到顧承林的氣息一點一點低下去。
這不僅僅是傷勢的問題,顧承林自己似乎也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你不能死,我答應了娘會照顧你們兩個……」
他強迫自己冷靜,事實上卻因為太擔憂顧承林的緣故,沒注意到不遠處緊跟著一道熟悉的氣息。
顧承風看著自家哥哥來到碧水胡同,他心下一驚。
顧嬌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她起先去開門。
她是不怕半夜有人上門打劫的,因為可以反打劫回去,還不擔心對方報官。
她開了門,看到的竟然是顧長卿。
顧長卿的懷中抱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少年。
顧嬌揍過顧承林,當然認識他。
這小子被人捅了她一點都不意外。
顧長卿的神色很複雜,他明白顧承林與姐弟倆的齟齬,也明白顧嬌很大程度上不大願意見到顧承林。
可他別無選擇了。
他看向顧嬌,張了張嘴,艱澀地說:「求你,救救他。」
不遠處的屋頂上,顧承風心如針扎。
這還是那個傲然於世的大哥嗎?是軍營里從不向人低頭的冷麵閻羅嗎?
他居然低聲下氣地求一個小丫頭!
她會怎麼做?
會拒絕大哥嗎?
顧嬌兩扇門都打開:「進來。」
顧長卿抱著顧承林進了院子。
蕭六郎也醒了,他衣衫單薄地走出來,看了眼顧長卿以及被他抱在懷中的顧承林。
顧長卿來這邊照顧過出痘疹的顧琰,是以蕭六郎認識他,不過蕭六郎並未見過顧承林。
顧承林受了傷,吧嗒吧嗒地滴著血。
蕭六郎沒多問,對顧嬌道:「去我那邊吧,我把小淨空抱去你房裡。」
顧嬌應下:「好。」
蕭六郎回屋,把呼呼大睡的小淨空抱去了顧嬌的東屋。
顧長卿把顧承林抱進西屋。
顧嬌從小藥箱裡拿出一種顧長卿從未見過的淡藍色的紙鋪在床鋪上:「好了,把人放上去。」
顧長卿將顧承林輕輕放下,看向顧嬌問:「他還有救嗎?」
顧嬌拿出消毒液,給雙手消了毒:「不好說,把燈點上。」
顧長卿忙去點桌上的油燈。
蕭六郎把家裡其餘的油燈也找了過來,一一點上。
顧嬌對蕭六郎:「你先去睡吧。」又對顧長卿道,「去燒點熱水。」
「好!」顧長卿一口應下。
二人出去了。
顧嬌戴上手套,開始檢查顧承林的傷勢。
她用剪刀將顧承林的上衣剪開,府里的大夫給他用了點止血散,療效甚微,不斷有鮮血滲出來。但幸好府醫沒衝動拔刀,這種情況,一旦拔出來一定會當場失血過多而死。
沒有X光,顧嬌只能根據匕首的長度與角度判定插進去的位置。
也不知該不該說顧承林命大,刀刃距離他的心臟只有不到半寸的距離。
顧嬌給他掛上點滴,先推了一支腎上腺素,隨後拿了試紙出去,對顧長卿與根本沒有聽話好好回屋睡覺的蕭六郎道:「他需要輸血,我採集一下你們的血型。」
二人聽不懂什麼是血型。
不過輸血治療在軍營也是有過的,多是用內力將血液推進對方的身體,但這種療法死亡率很高。
顧嬌採集了四人的手指血。
結果都不匹配。
老太太與顧琰等人就不作考慮了,都不符合獻血的條件。
顧長卿問道:「我們是親兄弟,我的血也不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