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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飯的功夫她回屋吃了藥。
她手腕與後腦勺的傷口已經沒事了,藥也快吃完了,藥膏倒是比較經用,還剩大半支。
另一邊,蕭六郎也起了。
顧嬌知道他昨夜又念書到很晚,早上沒吵他,不料他仍是這麼早。
顧嬌把碗筷擺好,給他盛了小半碗野菌湯。這是擔心他進考場找茅廁,特地沒盛滿。
可不知是不是顧嬌的錯覺,總覺得蕭六郎不經意間瞥過來的小眼神有點兒幽怨。
考試要考一整天,顧嬌給裝了饅頭和水。
頓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她又往包袱里塞了十個銅板。
蕭六郎看著她塞銅板的動作,眸光動了動,沒有說話。
顧嬌將裝好的包袱遞給他:「車錢我已經付了,招呼也打過了,讓直接把你送到書院附近。」
「嗯。」蕭六郎應了一聲,拿過包袱,杵著拐杖出了門。
顧嬌看著他的小瘸腿,忍住了把他送到村口的想法。想必他也不樂意。
蕭六郎到村口時,羅二叔的牛車已經停在槐樹下了,坐了不少人,都是拿自家小菜雞蛋去鎮上販賣的村民。
村民看到他,都笑著沖他打了打呼。
蕭六郎是讀書人,平日裡看著冷,實則沒多少架子。哪家要念個信、回個信,都上門找他。雖說顧大順也是讀書人,可顧大順白天在私塾,晚上回家又埋頭苦讀,鄉親們很少去打擾顧大順。
牛車上還有最後一個位子,應該是給他留的。
蕭六郎正要上去,就感覺一道人影晃過,一把擋在了他身前。
對方一手按住牛車,一手扶住身後另一道身影:「順子,快上!」
正是顧家大房周氏母子。
周氏將蕭六郎擋了個嚴實,完全不給蕭六郎上牛車的機會。
牛車上,一個大娘發話了:「順子他娘,是六郎先來的。」
顧大順上牛車的動作頓住了。
他扭頭,目光越過他娘,看了蕭六郎一眼。
蕭六郎眉目清冷,神情淡漠。
周氏毫不在意地哼道:「我順子要考試!他先來的怎麼了?先來就能耽擱我順子考試了?」
村里人都知道顧大順是個有出息的,前陣子考上了縣學,那可是秀才啊,聽說見了縣太爺都不用下跪行禮的。
蕭六郎雖是個好小伙兒,可到底沒顧大順的前程重要。
顧大順若發達了,不僅是給顧家光宗耀祖,連帶著整個清泉村都會沾他的光。
所有人都不吱聲了。
「那個……」羅二叔訕訕地說道,「六郎他……也是去考試的。」
昨晚顧嬌來找羅二叔時便和羅二叔交代清楚了,蕭六郎要參加一個書院的考試,蕭六郎腿腳不便,叮囑他一定把人送到。為此還多給了他兩個銅板。
羅二叔挺納悶兒,與蕭六郎不對付的顧家小傻子,說話做事都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過他沒來得及多問,顧嬌就走了。
聽到蕭六郎也去考試,周氏壓根兒沒放心上,蕭六郎的考試能和她兒子的比嗎?
倒是顧大順錯愕地朝蕭六郎看來:「你……也是去天香書院嗎?」
「嗯。」蕭六郎淡淡地應了一聲。
蕭六郎剛來村里時就已經是童生了,那會兒顧大順也是童生,後面顧大順考上了秀才,蕭六郎還是童生,顧大順對蕭六郎也就沒有那麼看得上。
「你半年沒去私塾了……」顧大順搖頭。
這意思很明顯,蕭六郎壓根兒考不上。
而原本打算勸哪個鄉親給蕭六郎讓個位子的羅二叔,默默把話憋回肚子了。
既然考不上,那就不用折騰了。
羅二叔出了錢袋。
去集市是兩個銅板,稍微些的地方三個銅板,顧嬌多給了兩個,一共五個銅板。
羅二叔把銅板數出來還給蕭六郎的功夫,顧大順被周氏推上牛車了。
只是他還沒坐穩,一隻瘦可見骨的素手驀地自他背後伸過來,一把揪住他的後領,將他從牛車上拽了下來!
顧大順比蕭六郎大兩歲,今年已經十九了,是個結結實實的青年,卻被那一下子拽得踉蹌不已,險些沒給跌在地上。
周氏嚇得夠嗆,趕忙去扶顧大順。
「誰啊!」
她怒罵著回頭。
隨後就和眾人一起看見了瘦瘦小小的顧嬌。
顧嬌眼神冰冷,透著一股不羈的寒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顧嬌你發什麼瘋!」周氏還當誰這麼大膽,卻原來是這小傻子。
「銅板拿回去。」顧嬌壓根兒沒理周氏,只淡淡看向手僵在半空的羅二叔,不耐地蹙了蹙眉,「牛車我昨晚就定了,你想反悔可以,把所有人的車錢都退了。」
「你什麼意思?」周氏問。
「字面上的意思,今天蕭六郎上不了牛車,那誰也不許上牛車。」顧嬌道。
「你憑什麼呀?」一個嬸子哼道。
顧嬌慢悠悠地從背後拿出鐮刀:「就憑我是傻子?」
眾人一見那刀臉都白了。
想衝上去扯顧嬌頭髮的周氏也嚇得不敢上前了。
傻子……傻子真是啥都幹得出來的。
可傻子從前是不待見蕭六郎的,為啥會為了他和一貫親近的顧家人過不去?
別說鄉親們疑惑,就連蕭六郎的眼底都掠過了一絲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