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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李大娘,該進屋了。」
隔壁的鄭氏好心提醒。
李母拄著拐杖,拖著垂垂老矣的身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她用手摸到凳子,帶著一道走進院子。
剛要跨過門檻,身後傳來一道熟悉而哽咽的聲音:「娘!」
李母眼眶一熱,滾燙的淚珠落了下來。
……
昭國經歷了一個十年難遇的寒冬,不少地區遭遇雪災,所幸朝廷應對及時,一邊從國庫中撥了賑災銀,一邊聯絡周邊各地往災情嚴重的城池輸送物資。
袁首輔作為賑災的欽差大臣,帶上了幾名內閣人員隨行,蕭珩亦在此行列。
由於去賑災了,因此他並不清楚自家親爹派使臣上燕國提親的事,尤其還是向國公府的小少爺提親。
更不知他爹千里炫娃,炫耀到燕國去了。
他這兒倒是收到不少侯府送來的……信。
「這封是我的,這封……是袁首輔您的。」縣衙的書房內,蕭珩將手中的信函遞給袁首輔,「家父的信。」
袁首輔已經知道他其實是昭都小侯爺的事了。
袁首輔一聽是宣平侯的,以為是朝中出了要事,他趕忙接過信函,神色凝重地拆開。
結果他就看見了一行龍飛鳳舞的字——我兒媳的大哥的未來岳祖父,本侯閨女滿月了,袁首輔學識淵博,勞駕給她取個好聽的名字。
附上本侯閨女的畫像。
袁首輔:「……」
蕭珩無意偷看,只是他爹的字寫得比籮筐還大,讓人想不看見都難啊。
不出意外,附上他妹妹的小畫像。
他記不清這是他爹寄出去的多少封「求名信」了?
姑爺爺那邊也收到了呢。
還有,他妹妹的名字不是早就取好了嗎?
打著取名字的旗號炫耀女兒,也真是夠了!
日後他有了女兒,絕不像他爹這樣!
……
朱雀大街。
開春後,京城天氣晴好。
上官慶在院子裡扎馬步。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中毒二十年,饒是有紫草果,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徹底痊癒。
他需要調養數月,每日除了服用紫草果,還得喝御醫開的中藥,另外御醫還交代他多鍛鍊,有助於身體的康復。
宣平侯每日都會來這邊一趟,陪他活動活動筋骨,起先只能輕微散步,漸漸地能夠扎一點馬步了。
父子倆一起養傷,恢復得還算不錯。
「你先自己扎馬步。」院子裡,宣平侯將兒子的動作調整規範後,一本正經地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去抱你妹妹出來曬曬太陽。」
上官慶撇嘴兒:「陪我扎馬步是假,抱妹妹才是真吧。」
妹妹三個月大了,叫蕭依,據說是他娘懷第一胎時便起好的名字。
這名字聽著乖,實際上……也還算乖啦,就是不吃奶娘的奶,得公主娘親自餵她。
他小時候,母上大人似乎也是親自餵他的。
扯遠了,說回妹妹。
除了折騰親娘外,妹妹另一個毛病便是哭聲太大,驚天地泣鬼神的那種,白日裡倒是沒什麼,一到了晚上,簡直吵得整條街都睡不著。
沒人哄得住,除了他爹。
他爹每日下午來看他,吃一頓晚飯,夜裡將妹妹哄睡著了再走。
伴隨著他妹妹越來越大,睡得越來越晚,他爹也走得越來越晚……
信陽公主出去了,屋內,是玉瑾在一旁守著呼呼大睡的小蕭依。
小蕭依生下來就比一般新生兒漂亮,出月子後白胖了不少,越發嬌憨可愛。
「侯爺。」玉瑾沖宣平侯行了一禮。
宣平侯頷首,應了一聲,來到搖籃前,看著裡頭的熟睡的小傢伙,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玉瑾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心道,侯爺和從前不一樣了呢。
宣平侯挑眉:「長得這麼好看,一看就是隨了本侯。」
玉瑾黑下臉來,她收回那句話,侯爺還是侯爺!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馬蹄聲,是信陽公主的馬車回來了。
她方才去了一趟皇宮,與莊太后、蕭皇后商議蕭珩與顧嬌的婚事。
關於大婚的事,兩位位高權重的女人都沒意見,甚至十分贊同。
在莊太后心裡,阿珩那臭小子欠她的嬌嬌一個盛世婚禮。
信陽公主也是這麼認為的,當初在鄉下時,二人根本沒有正兒八經地成過親,她兒子昏迷不醒,睜眼就成了人家相公。
沒拜堂,也沒洞房。
這算哪門子的成親?
加上那一次他用的是別人的身份,他如今恢復了蕭珩的身份,蕭六郎與顧嬌娘的那段親事實則就做不得數了。
當然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想見證他兒子的婚禮。
聘書已經送去碧水胡同了,她今日主要是與莊太后以及蕭皇后敲定具體的聘禮以及大婚的日期。
「公主,您回來了。」玉瑾笑著迎上去,抬手解了她身上的披風掛好,「談得還順利嗎?」
「挺順利。」信陽公主說。
「侯爺來了。」玉瑾輕聲說。
信陽公主扭頭一瞧,果真看見某人正坐在搖籃前,痴痴地望著搖籃里的小傢伙傻笑。
陽光自窗欞子透射而入,落在他成熟而俊美的臉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