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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轉過了身來。
她的眸中沒有眼淚,只有無盡的悲涼。
皇帝看著她這副模樣,只覺心都痛了。
他怎麼可以懷疑自己母妃?
她怎麼會有自己的秘密?
她怎麼可能派刺客去刺殺太后?
寧安遠嫁了,她又被逼去庵堂,唯一的兒子也不能承歡膝下,她這些年都是怎麼孤苦伶仃地度過的?
他都忘了嗎!
他走上前,在她面前跽坐下來,握住他的手:「泓兒再也不會了,泓兒心裡,母妃永遠都是泓兒唯一的娘親。」
靜太妃的指尖顫抖了一下,眼眶都紅了。
皇帝愧疚地握緊她的手:「娘還沒吃飯吧,泓兒陪您用膳。」
靜太妃定定地問道:「那陛下……是從此都不再懷疑我了嗎?」
「朕……」皇帝猶豫了十分短暫的一下,「朕不會了。」
靜太妃垂下了眸子。
……
「原來靜太妃藏得這麼深啊。」回去的馬車上,顧承風忍不住對顧嬌感慨。
顧嬌是不會和他說這些的,顧嬌話少,是顧承風幫著秦公公餵王八餵出來的革命友誼,秦公公都和他說了。
顧承風最驚訝的是靜太妃連皇帝都下得去手,那可是她的養子,她怎麼捨得給他餵那麼多怪藥的?也不怕把人餵傻了。
「最毒婦人心!」
他這話本是一語雙關,想藉機揶揄顧嬌一下。
奈何顧嬌壓根兒沒反應。
顧承風只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馬車晃悠晃悠地走著,想到了什麼,顧承風忽然促狹一笑:「你方才是把黑藥和白藥給換了的吧?那她下次再給皇帝下藥是不是就會適得其反了?」
月黑風高,庵堂僻靜,唯有小廚房發出陣陣爆炒的聲音。
皇帝去了另一間禪房等候。
靜太妃推開自己禪房的門,緩步而入,隨後她反手一揮袖,用內力合上了房門。
她打開衣櫃,將黑藥與白藥從小匣子裡取了出來。
她拔掉白色藥瓶的瓶塞,從中倒出一顆深棕色的藥丸,用白帕子包好。
做完這些她打算離開,可她忽然頓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小匣子上,看了看原先放過聖旨的地方,又看了看兩個瓶子——
忽然,她把這顆藥放回了白瓶,從黑瓶里倒了一顆藥出來。
她拿著黑瓶里的藥去了隔壁的禪房。
齋菜已上齊。
皇帝與她跽坐在墊子上,皇帝親自為她布菜。
「陛下自己吃。」她說道。
「這裡沒有陛下,沒有太妃,只有泓兒和娘。」皇帝給靜太妃夾了一片嫩筍,「我記得娘喜歡吃筍,如今不是吃筍的時節,只有醃過的筍,待冬筍出來了,我讓人挖一大筐回來。」
靜太妃道:「我哪裡吃得了那麼多?」
「陛下,這是娘娘親手熬的山菌湯!」小尼姑喜滋滋地捧了一碗湯呈上來。
皇帝道:「母妃不要再如此操勞。」
靜太妃道:「你難得過來一趟。」
皇帝鄭重道:「我以後日日來,天天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說到了靜太妃的心坎兒上,她的神色總算沒那麼冷了。
她嘆了口氣,拿起湯勺,給皇帝盛了一碗山菌湯。
「你們都退下吧。」她說。
「是。」小尼姑與伺候的宮人漸次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皇帝對魏公公說。
魏公公:「……是。」
散發著裊裊檀香的禪房中只剩下二人。
所謂白藥、黑藥,並非執意於是誰餵他吃下去,只用在藥效發揮時令他看到的人是自己,深深地記住自己,那麼便夠了。
「趁熱喝了。」她將湯碗遞給皇帝。
皇帝嘗了一口,笑道:「娘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你喜歡就好。」
「陛下!太后召您議事!」
門外突然傳來魏公公的稟報聲。
靜太妃眸光微動地看著他,皇帝被她忐忑不舍的眼神看得心都疼了,他道:「朕在用膳,改日再議事!」
「……是。」魏公公無奈應下。
皇帝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將母妃為他親手熬製的山菌湯喝了下去。
一碗山菌湯下肚,皇帝放下碗,扶住額頭:「母妃,朕有點頭暈。」
靜太妃溫柔地看著他:「沒關係,頭暈了就睡一會兒,醒來就好了。」
皇帝趴在桌上,暈暈乎乎地看著靜太妃,他眼前是靜太妃的笑容,耳畔是靜太妃的聲音,鼻尖是靜太妃的氣息。
這一切全都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腦海。
他要記住這個人,為什麼記住他不知道。
他就是深深地記住了。
馬車上,顧嬌慵懶地靠上車壁:「我是把黑藥與白藥換了,不過,我又換回去了。」
顧承風駭然失色:「你說什麼?你、你換回去了?這麼說……白瓶里的裝的還是白藥,黑瓶里裝的還是黑藥?」
顧嬌點頭:「沒錯。」
顧承風驚呆了:「你為什麼這麼做?」
顧嬌淡淡說道:「因為教父說過,這世上,總有些人喜歡聰明反被聰明誤。」
第369章 夫妻
顧嬌與顧承風在朱雀大街分道揚鑣,顧承風走長安大街去清和書院,顧嬌則去了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