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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洞內突然砸下好幾桶吊著的火油,火油的繩索就拴在飛橋之上,飛橋不破,繩索不斷。
偏偏飛橋破了。
火油嘩啦啦地澆在了陳國的士兵與衝車之上,而當火油澆完,懸掛在油桶之上的火摺子與帽子被兩端的細線扯開,吧嗒一聲跌了下來。
「不好!快逃!」
一名陳國士兵大叫。
可惜,晚了。
火油被噌的一下點著,火舌竄起三尺高!
衝車很快燃燒了起來,陳國士兵被火燎得抱頭逃竄!
城門內的顧承風與李副將等人聽到了城門洞內傳來的哀嚎之聲,明白火油的計劃奏效了。
李副將激動地看向顧承風:「顧大人真是神機妙算!」
不是他神機妙算,是顧嬌。
飛橋的改造以及機關的設置全是顧嬌的主意,他只是將它們做出來了而已。
其實他覺得,如果是顧小順在這裡,沒準能做得更好。
城門暫時守住了,而城樓之上,唐岳山也率領手下掀翻了所有雲梯,抵擋住了第一波攻擊。
子時過後,陳國大軍鳴金收兵。
陳國大軍首戰失利,折損了兩千兵力,昭國大軍的損失亦十分嚴重,源源不斷的傷兵被送往後方的營帳。
顧嬌與月古城的大夫們刻不容緩地忙碌了起來,顧嬌先為傷兵初診,根據其傷勢貼上不同顏色的布條,隨後士兵們再將他們送入相應的營帳。
傷兵雖多,但沒人手忙腳亂,也沒人手足無措,一切都在顧嬌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不是不慌的。
只是每當大夫們一扭頭,就能看見顧嬌冷靜地做著手裡的事,漫天戰火在她身後,她自臨危不動。
那一瞬,他們的心也好似跟著平靜了下來。
陳國大軍在第二天的白天竟然沒有發動攻擊。
也不知是被打怕了,還是在認真謀劃著名什麼,如果是後者,對月古城的形勢將極為不利。
陳國首站主要敗在輕敵,他們沒將月古城的幾千守軍放在眼裡,以為閉著眼睛也能將城門踏破。
若他們真的開始全心應對了,月古城就危險了。
「唐大元帥!」岑副將走進了城樓下的一個營帳,見顧承風也在,他頓了頓,也打了聲招呼,「顧大人。」
唐岳山正在做沙盤推演,試圖推算陳國大軍接下來會從何處攻擊。
「什麼事?」他問。
岑副將支支吾吾道:「糧、糧草不夠了……」
「已經……吃完了嗎?」顧承風驚訝地問。
岑副將為難地點頭。
太守府的糧草本就極少,當初凌關城打仗還從中借走一些,儘管顧承風昨日去買空了城裡的鋪子,也得到了一些百姓的捐贈,可對於七千大軍來說,還是不夠吃兩頓的。
今晚,他們就要開始斷糧了。
「先給傷兵吧。」顧承風說道。
唐岳山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捏緊拳頭,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給能上戰場的兵。」
顧承風沉默了。
他的良心告訴他應該幫扶傷弱,理智卻提醒他,傷弱已不能出戰,只有讓健全的士兵吃飽了,他們才能殺掉更多的敵人,才能守衛住這座城池。
傷兵的命也是命。
但比命更重要的是保家衛國的使命。
岑副將的喉嚨有些酸脹,他沒說的是,就算是只給能上戰場的兵,也不夠吃了……
岑副將出了營帳。
顧承風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懊悔之中。
唐岳山皺眉:「你在想什麼?」
顧承風悶悶地說道:「我在想,我從前為什麼要浪費那麼多糧食。」
他從不知邊關的將士這麼苦,更不知打起仗來這麼慘。
過了一會兒,岑副將拿了幾個饃饃與兩碗米湯入內,對唐岳山與顧承風道:「唐大元帥,顧大人,你們也吃點吧。」
唐岳山道:「我不用。」
他的情況他自己清楚,他扛得住。
顧承風道:「我也不吃!拿下去給將士們分了!我一路上吃了不少油水,餓幾天不礙事。」
岑副將正想勸二人幾句,營帳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岑副將走出去一瞧,頓時怔住了。
是月古城的百姓又來送吃的了。
上一次,他們送出去的是自己的存糧,這一次,他們直接省下了自己的晚飯。
將士們當然不會要!
岑副將也上前,打算勸走那些百姓。
唐岳山卻緊繃著身子,隱忍住巨大的情緒走了出來,雙臂抬起,拱手沖全城百姓深深地行了一禮。
隨即他轉過身,堂堂七尺男兒,眼神犀利而濕潤,他對所有將士:「吃!」
將士們抱起熱氣騰騰的碗,喉頭脹痛,哽咽著抹掉眼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接下來的三天,陳國大軍一共朝月古城發動了三次小進攻,一次大進攻。
陳國士兵的傷亡雖慘重,然而月古城的將士們也耗損嚴重,到最後一次大進攻時,月古城能作戰的兵力已不足兩千人。
陳國大軍的雲梯牢牢地架在了城牆之上,無數陳國士兵殺上城牆,而城樓下的城門也被衝車攻破。
這一次,他們沒再用人去應對火油,而是壯牛。
城門破開的一霎,不計其數的陳國騎兵如同潮汐一般湧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