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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還沒到,蕭六郎拎著水壺去後院打水。
寧致遠恰巧去墨池洗筆,見到他,笑著與他打了招呼:「六郎!這麼早!」
「你也很早。」蕭六郎說。
寧致遠嘆道:「我那不是怕遲到,所以早早地就出了門嗎?你家又住得不遠。」
二人說著話,韓學士過來了。
寧致遠驚訝:「哇,沒想到韓大人也這麼早。」
二人給韓學士行了禮。
韓學士頷了頷首,看向蕭六郎道:「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貢院講學?」
「是。」蕭六郎說道。
「不用去了。」韓學士說,「你一會兒隨我去一趟文華閣。」
蕭六郎的指尖一動。
文華閣,信陽公主建造的藏書閣。
韓學士是器重蕭六郎才給蕭六郎這個機會的,他見蕭六郎沒說話,權當他答應了。
哪知他剛走一步,蕭六郎便開口道:「韓大人,我想去貢院講學。」
什麼叫你想去貢院講學?
有這麼和頂頭上司討價還價的嗎?
韓學士回頭看向,正色道:「你可知文華閣是什麼地方?這又是個什麼機會?」
「我想去貢院講學。」蕭六郎一字一頓地說。
韓學士眉頭一皺。
蕭六郎看了眼寧致遠道:「讓寧編修去文華閣吧,我還是想去貢院。」
他說了三次去貢院,韓學士再想抬舉他也不會再把機會給他了。
「你跟我來。」韓學士對寧致遠說。
寧致遠跟上韓學士,一邊走一邊誇張地沖蕭六郎比劃,並無聲地說——真的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我啦?
「你做什麼?」韓學士步子一停,扭頭看他。
寧致遠一秒收了動作:「沒什麼,伸個懶腰。」
韓學士帶著寧致遠出了翰林院。
蕭六郎又等了半個時辰才等來貢院的人,可就在他即將坐上馬車的一霎,翰林院的車夫著急上火地駕著馬車奔來了:「不好了,蕭修撰!寧編修出事了!你快去文華閣看看吧!」
第409章 撞破
寧致遠與蕭六郎交好的事外人不太清楚,這個叫吳老二的車夫也是偶然撞見過幾次,才知寧致遠和蕭六郎私底下走得很近。
他嘴巴嚴,沒往外瞎說。
不過這會兒寧致遠出了事,吳老二便顧不上那麼多了。
「寧編修出了什麼事?」蕭六郎問。
吳老二著急擔憂地說道:「他把文華閣的一塊古董硯台打破了,聽說那是先帝的東西……你說這可怎麼辦吶?真問起罪來,寧編修仕途不保啊!」
損毀皇族之物確實是大忌,連韓學士都保不住寧致遠。
文華閣距離貢院不遠,蕭六郎讓貢院的人先過去,自己處理一點事情稍後就到。
隨後,蕭六郎與吳老二去了文華閣。
文華閣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全都是原先的樣子,撲鼻而來的四季桂香氣太容易喚醒人的記憶。
蕭六郎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蕭修撰,蕭修撰?」吳老二叫了叫他。
蕭六郎回神,看了看吳老二道:「我沒事,人在哪裡?」不待吳老二為他指路,他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在聽楓院。」
說罷,他邁步往聽楓院而去。
吳老二一頭霧水:「我好像沒和你說人在聽楓院啊……還有你是來過麼?你就知道聽楓院在哪兒了?」
文華閣一共有一閣三院,主閣就叫文華閣,是用來藏書的地方,聽闌院是信陽公主的私院,聽濤院是用來待客的別院,只有聽楓院是收藏古董寶物以及一些需要修復的古典書籍的地方。
韓學士今日之所以會來這邊乃是因為信陽公主從酆都山帶回來一大箱名師畫作,其中有兩本前朝大儒諸葛先生註解過的《孟子》與《中庸》。
信陽公主打算將這兩本書贈予翰林院。
因為是才搬回來又馬上要送出去的書籍,並未放入藏書閣,而是短暫地擱在了聽楓院。
蕭六郎輕車熟路地來到聽楓院。
他發現這裡也並不是什麼都沒改變,至少裡頭的人全都不是熟悉的面孔了。
如今負責文華閣的管事與吳老二一個姓,快五十歲了,看上去卻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
這件事鬧得很大,不僅他,就連文華閣的幾個副管事也一併跟過來了。
寧致遠是韓學士帶過來的,真出了事他也逃不掉責任,他正在向幾位管事求情,說能不能讓他把硯台帶走,翰林院有個五經博士精通修復古董,或可讓他一試。
幾位管事卻並不給韓學士這個面子,堅持要將寧致遠扣押,一會兒交由信陽公主發落。
「韓大人。」蕭六郎走過去,沖韓學士拱了拱手,又看了看一旁的寧致遠。
寧致遠見了他,如同見到救命的稻草:「六郎!」
韓學士蹙眉道:「你不是去貢院了嗎?怎麼來了這裡?這不是你該摻和的事,你趕緊離開。」
蕭六郎說道:「貢院開課沒這麼早,我聽說這邊出了事,寧編修是我推薦來的,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出這種事。」
「六……」寧致遠糾正了一下稱呼,「蕭修撰別這麼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把硯台碰掉了,與你無關。」
蕭六郎沒著急安撫寧致遠,而是看向對面的幾個管事:「能讓我看看那塊硯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