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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抖抖索索地將髒掉的衣裳遞給信陽公主。
信陽公主看著兒子髒兮兮的衣裳,不知怎的,一陣悲從心來。
「公主!」
玉瑾去採買回來了,她聽說信陽公主去了花房,忙過來瞧瞧。
哪知看見這一幕。
她沒立刻問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丫鬟犯了什麼事,而是直接吩咐小丫鬟道:「先把她們兩個帶下去,我稍後來處置!」
「是!」小丫鬟將手中的傘收好遞給玉瑾。
玉瑾拿過油紙傘,對情緒瀕臨崩潰的信陽公主輕聲道:「公主,淨空來看你了。」
小淨空回京城後經常過來探望信陽公主,玉瑾方才在門口碰到了他。
信陽公主很喜歡淨空,聽到他過來,她從極端情緒里抽離,將髒掉的衣裳親手拿回了屋。
小淨空在國子監上了一個月的學,又白回從前的樣子了,等過了這個除夕,他就滿六歲了。
不過看上去還是五歲的樣子,真是愁死他了。
信陽公主讓人煮了一碗羊奶給他,放了蜂蜜與紅豆,十分可口。
小淨空大快朵頤地喝完,坐在凳子上陪信陽公主說話。
「公主,你今天氣色不錯,真是越來越美麗了呢!」
信陽公主被他逗笑:「是嗎?」
「當然了,而且。」小淨空上上下下打量了信陽公主一番,張了張嘴,說道,「也變得更可愛了呢。」
信陽公主戳穿他:「你明明不是打算這麼說的。」
「啊。」小淨空抬起兩隻小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腦袋,「這也被你看出來啦……好嘛,是嬌嬌讓我這麼說的!」
「嬌嬌回來了嗎?」信陽公主問。
小淨空搖搖頭,認真道:「沒有,嬌嬌從前說的!嬌嬌說,不能說女孩子胖,女孩子胖,都是可愛到膨脹!」
「噗——」一旁的玉瑾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想說公主胖了就直說唄。
不過,公主可不是胖了。
「你今天在國子監學了什麼?」信陽公主沒再繼續以上話題,改為問他的功課。
「今天學的是《孝經》。」小淨空將課上的內容完完整整地背了一遍,又用自己的話釋義了一遍。
信陽公主點點頭,全都是對的。
她摸了摸他小腦袋:「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小淨空眼珠滴溜溜一轉:「那是我聰明還是姐夫聰明?」
信陽公主被他逗笑了:「都聰明。」
小淨空苦大仇深地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壞姐夫和他都聰明?
明明壞姐夫總是考最後一名。
其實他能問這個問題,潛意識裡已經承認壞姐夫很聰明了,只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他挺直小身板兒說道:「我會比姐夫更早考上狀元的!」
此時的小淨空並不知道的是,他的確比壞姐夫更早高中狀元,卻並不是文狀元。
「淨空!要去射箭啦!」
門外傳來許粥粥的聲音。
「哎呀!忘了和他們約好去射箭了!」小淨空從凳子上蹦下來,對著信陽公主禮貌地作了個揖,「公主,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好。」信陽公主目光溫和地點點頭,讓玉瑾將小淨空送上馬車。
玉瑾回來時,信陽公主正在整理那件被丫鬟弄髒的小衣裳。
「淨空和阿珩小時候真像。」所以看見淨空,就像是看見了半個小時候的阿珩,讓信陽公主很是懷念。
玉瑾笑了笑:「可不是嗎?都聰明,都喜歡拿第一,還都悶著調皮。」
蕭珩小時候可不像看上去的那麼乖,不讓他爬樹,他偷偷地爬,不讓他吃糖,他就和龍一鑽廚房。
信陽公主偶爾氣不過了要揍他,他還知道喊龍一把他帶走,等她氣消了再回來。
想到蕭珩幼年的種種,信陽公主起先是覺著好笑,笑了一會兒,神情里染上了幾分哀戚。
她低頭,撫摸著手裡的小衣裳,語氣很平靜地說:「你說,要是慶兒還活著,會是什麼樣子?」
和阿珩一樣調皮嗎?
和阿珩一樣聰明嗎?
和阿珩一樣鬼主意多到裝不下嗎?
他是會從文?還是會習武?
他會喜歡四處闖蕩,還是喜歡待在她身旁?
玉瑾擔憂地看著她:「公主……」
信陽公主搖搖頭,忍住心底的喪子之痛:「我沒事,就是最近總想起那孩子。」
玉瑾看了眼她手裡的小衣裳:「睹物思人,公主,小公子的衣裳我還是拿去收起來吧。」
信陽公主沒說話,她目光往桌上一掃,說道:「小淨空的書落在這裡了,你一會兒找個人送到碧水胡同去。」
「好。」玉瑾剛應下。
門外便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我去開門。」玉瑾說。
她來到門口,用力拉開了院門。
玉瑾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容顏精緻,風華如玉,少了幾分少年青澀,眉宇間多了一絲即將及冠的成熟、穩重、矜貴自持。
玉瑾狠狠一驚:「小侯爺!公主!小侯爺回來了!」
「阿珩?」信陽公主心頭一喜,顧不上穿上斗篷,趕忙自屋子裡走了出來。
漫天風雪中,她看見了日日惦記的兒子。
蕭珩的身上落滿風雪,可見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