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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皮外傷,一個月下不來床的那種。
顧琰早活蹦亂跳了,顧承林的煎熬才剛剛開始,每晚他都疼得死去活來的,吃藥都不管用。
房嬤嬤嘆了口氣:「三公子素來嬌慣,皮外傷也哭爹喊娘的,可憐小公子,心疾發作也不哭不鬧,這是有多心灰意冷,卻被人認為他沒事。」
顧瑾瑜的臉上火辣辣的。
房嬤嬤一席話,既諷刺了顧瑾瑜,也給顧承林扣了一頂帽子下去,一會兒顧侯爺哪怕見到嗷嗷大哭的顧承林也只會認為是他嬌氣。
顧侯爺蹙眉道:「琰兒與承林見面了嗎?」
房嬤嬤冷笑道:「也是巧,三位公子竟然進了同一家書院,開學頭一天,三公子便認出了小公子,小公子卻不認識他,被他拐去柴房綁起來關了一整天,後面心疾發作,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
顧侯爺雷霆震怒:「逆子!讓他給我在祠堂跪著!」
冷冷說罷,顧侯爺看也沒去看顧承林的傷勢,坐上馬車去碧水胡同看顧琰了。
草坪上只剩下房嬤嬤與顧瑾瑜。
顧瑾瑜張了張嘴。
房嬤嬤屈膝一福:「二小姐,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歇息了,奴婢也要回去伺候夫人了。」
「嬤嬤!」顧瑾瑜叫住她,「我……方才是打算說的。」
房嬤嬤點頭:「奴婢明白,二小姐雖不是侯府親生的,可到底是夫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二小姐又怎麼會不幫夫人,幫旁人?那不是太狼心狗肺了嗎?」
顧瑾瑜臉一白。
房嬤嬤淡淡一笑:「奴婢是下人,不會說話,請二小姐擔待。」
顧瑾瑜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感覺自己被罵了,可房嬤嬤又一個字也沒針對她。
房嬤嬤到底是姚氏的心腹,也就顧琰能與她置氣,作為乖乖女的顧瑾瑜萬萬不可以。
「嬤嬤言重了。」顧瑾瑜道,「嬤嬤去照顧我娘吧。」
房嬤嬤語重心長道:「二小姐不妨記住夫人的話,少與先夫人的三位公子來往,他們是不會接納二小姐的,將來也不會成為二小姐的依靠。恕奴婢直言,二小姐真正靠得住的人只有夫人與大小姐。」
顧瑾瑜微微一笑:「我記住了,嬤嬤。」
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只會地里刨食,憑什麼成為她的靠山?
憑那個高中了解元的瘸腿相公嗎?
嬤嬤確實老了。
——
顧侯爺去看了顧琰,顧琰已經沒大礙了,不過還是裝出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
顧侯爺氣壞了,回到府里,任顧老夫人怎麼過來找他,他也堅決不去找顧長卿把顧承林放出來!
顧老夫人讓人給顧承林送炭。
「送什麼炭?凍死他得了!」
顧承林的炭就這樣被親爹給沒收了。
女學一事,蕭六郎在國子監也聽到了一點風聲。
這件事其實與圈子裡傳的略有出入,它並不是太子妃主張的,早在十多年前,莊太后便提出過開辦女學,只是遭到了陛下與內閣大臣們的一致反對。
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舊事重提,最大的可能是陛下的主意。
莊太傅率百官懇請重開國子監,在朝廷與百姓心目中威望陡增,陛下要為皇室積攢聲名威望,於是借太子妃的名義開辦了女學。
既然是朝廷開辦的,女學的質量就必定不會太差。
晚飯時,蕭六郎在飯桌上說了女學的事。
小淨空哇了一聲:「女學?那是不是嬌嬌也可以去上去啦?」
老太太隱約覺著女學二字聽著怪耳熟,她認真地回憶,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不過這並不妨礙她支持顧嬌去念書:「可以去。」
顧嬌:……並不想去。
前世經歷過高考等一系列殘酷考試的某人表示這輩子都不想再翻書了。
家裡倒也沒強迫她,畢竟,被強迫上學的滋味實在太愁人啦。
蕭六郎、顧小順、顧琰、小淨空全都深有體會!
吃過飯,小淨空突然萌萌噠地看著顧嬌:「嬌嬌,我想吃糖葫蘆!」
顧嬌挼了挼他的小虎頭帽:「好,我去給你買。」
這就是住街上的好處,想吃什麼隨時都能去買,在鄉下時沒這條件。
「我去。」蕭六郎說。
「也不是很遠。」顧嬌說。
老太太擺擺手:「行了你倆一塊兒去吧!磨磨唧唧的!」
二人一塊兒去了長安大街。
出門時天空還沒飄雪,走到一半雪花便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顧嬌望著頭頂的飛雪,感慨道:「京城的雪來得真早。」
蕭六郎道:「今年不算早了,有時十月底就下了。」
「哦。」顧嬌問道,「你之前在京城住了很久嗎?」
二人很少會去詢問彼此的秘密,這樣的話題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被提起,當屬頭一次。
「嗯。」蕭六郎嗯了一聲。
顧嬌沒再追問,有些話題猝不及防被提起,但不該深入。
她望著川流不息的街道:「京城真好。」
蕭六郎看向她:「你喜歡京城?」
「嗯。」顧嬌說道,「京城熱鬧。」
她其實並不十分喜歡熱鬧,但置身在熱鬧的環境裡,會讓她更清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