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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麼危險,自然不能送回府了,府醫的醫術不夠,御醫的也不大夠,主要是顧嬌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顧長卿從沒見過。
只怕御醫也整不明白。
顧嬌想了想,道:「送去醫館吧,我白天在那邊,晚上我讓宋大夫值夜。」
宋大夫是縣城回春堂老大夫的徒兒,人品信得過,顧嬌教了他一點醫術,他知道怎麼使用她的藥物。
顧長卿:「好,都聽你的。」
顧嬌去隔壁老祭酒家借了馬車來。
顧長卿小心翼翼地把顧承林抱上馬車。
顧承風醒了,有些虛弱地上了馬車。
顧嬌還得收拾屋子、處理醫療耗材,便對顧長卿道:「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顧長卿點頭:「好。」
從碧水胡同到玄武大街的醫館並不遠,但為了不讓馬車上的病人太過顛簸,劉全讓馬車走得平穩而緩慢。
車內,顧承林由於藥效的關係仍處於昏睡之中。
顧承風的鎮定劑藥效倒是所剩無幾了,不過他只要一想到顧嬌給顧承林動手術的畫面,便感覺自己的胳膊腿兒都軟的,頭皮也一陣發麻。
他不是沒見過大夫給人治傷,可那丫頭和別的大夫不一樣。
具體哪兒不一樣顧承風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顧承風的目光落在了顧承林的臉上:「大哥,三弟情況怎麼樣?」
顧長卿道:「還沒度過危險期。」
顧承風呵了一聲:「我就知道!她怎麼會認真救治三弟?三天危險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
顧長卿的眸光冷了下來:「這已經是努力救治的結果,如果她沒拼盡全力,你現在看到的將是一具屍體!」
顧承風被懟得啞口無言。
顧長卿嚴厲道:「我以後不想再聽到這種話。」
顧承風不甘不願地撇過臉。
馬車又走了一會兒,車內氣氛無比凝重。
顧承風再次開了口:「大哥難道沒懷疑過她的身份嗎?一個鄉下的野丫頭,怎麼會有如此本事?大哥不覺得她很可疑嗎?」
顧長卿目光凜凜地看著顧承風:「她救了三弟,也救過我。」
顧承風怔住。
顧長卿將顧承林送進醫館的廂房後,讓顧承風照顧著,他自己則回了一趟侯府。
顧侯爺快急死了。
他被顧長卿的暗衛堵在府里,一步也出不去。
天都亮了,他不知顧承林到底怎麼了。
那個臭小子翅膀硬了,竟敢忤逆他老子了!
就在顧侯爺差點氣暈之際,顧長卿回來了。
顧侯爺氣不打一處來,上去指著他鼻子一頓痛罵:「逆子!不孝的東西!你把你弟弟弄哪兒去了?」
顧長卿道:「他在醫館,暫時保住了一條命。」
「保、保住了?」顧侯爺難以置信,半夜御醫來過,在聽府醫描述了傷口的位置後基本斷定顧承林沒活路了,別說出去找京城的大夫,便是將陳國的神醫叫來,也回天乏術。
「你沒沒沒、沒騙我吧?」顧侯爺激動得結巴了,「你弟弟在哪個醫館?」
「妙手堂。」顧長卿說。
妙手堂?這名字怎麼聽著有點兒耳熟?
不管了!
顧侯爺拂袖:「黃忠!備馬!去妙手堂!」
顧長卿叫住他:「父親,凌姨娘可還在府上?」
「你還管那個女人做什麼?」顧侯爺一提那個女人就來氣!
幹了那麼多惡毒的事情,死一百次也不為過!
到底是凌家人,他原是打算先給凌家通個氣再處置她,不料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是把顧承林給傷了。
她這是知道自己沒活路了,所以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怨憤與不滿,壓抑得太好乃至於無人發現,直至最後一刻才徹底爆發出來。
這種人簡直太可怕了!
顧侯爺道:「一會兒你祖母醒了,自會有人向她稟報昨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老夫人可以不在乎凌姨娘是否欺負過姚氏母子,也可以不追究她挑撥姚氏與繼子之間的關係,可顧承林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凌姨娘一刀捅下去,幾乎是斷送了活命的餘地。
老夫人不會放過她。
顧長卿去了一趟凌姨娘的院子。
凌姨娘瘋笑了半個晚上,這會兒總算消停了。她坐在床上,抱著一個枕頭,仿佛抱著一個孩子一般,一邊輕拍,一邊哼唱。
她屋子裡一片狼藉。
地上還有屬於顧承林的血跡。
顧長卿神色冰冷地跨過門檻。
他背著光,高大的身軀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一直蔓延到凌姨娘的身上。
凌姨娘怔怔地抬起頭來,她披頭散髮,衣衫凌亂,眼神呆滯,卻很快又展露出一抹欣喜的笑來:「啊,是哥哥來啦!」
顧長卿冷冷地走進屋,在她面前三步之距的地方停住。
凌姨娘笑著對懷中的「寶寶」說:「大哥來了,快叫大哥!」
顧長卿道:「別裝了,我有話問你。」
凌姨娘臉上的瘋笑一僵。
她的唇角一點一點放下來,呆滯的眼神逐漸凝聚出一絲陰狠,她將懷裡的「寶寶」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看向顧長卿:「哦,世子要問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