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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可如果她想知道,他便去找出答案。
蕭六郎望了望無盡的夜色:「時辰不早了,你該回去歇息了。」
顧嬌點點頭:「嗯,那我明天晚上再來看你。」
蕭六郎看著她,沒有拒絕:「好。」
顧嬌離開後,蕭六郎熄了燈,躺在略有些單薄的床鋪上,顧嬌讓顧承風給他帶過來的點心盒子安安靜靜地置放在床頭柜上。
夜很靜,他的思緒卻並不平靜。
某人不聽話地在他的腦海里竄來竄去,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奪回對自己腦海的主動權。
他開始思索聖旨的事。
聖旨是先帝留下的,就連當今聖上都不能不遵從,莊太后與莊家雖權勢滔天,但也還沒到能與先帝遺詔相抗衡的地步。
作為一個後宮的女人,莊太后幹了太多為世俗所不容的事,首當其衝便是垂簾聽政。
那些先帝的舊部之所以沒沖莊太后發難,其一是莊太后的確有鎮壓他們的手段,其二就是先帝在位的最後一段日子因病重無法上朝,柳家又野心勃勃,先帝不得已來了一招驅虎逐狼——任命了當時賢德後監國。
先帝來不及撤去賢德後的監國大權便撒手人寰了。
蕭六郎猜,先帝可能是覺得反正他留了讓賢德後殉葬的聖旨,那撤不撤權也無所謂了。
只可惜棋差一招,聖旨被靜太妃偷走了。
賢德後是先帝扶上監國之位的,新帝登基後她繼續垂簾聽政也就沒那麼惹先帝的舊部反感。
但只要這道聖旨一出,先帝的舊部勢必如同餓狼一般將莊太后咬入皇陵。
所以顧嬌說的沒錯,聖旨不能繼續落在靜太妃的手中,得想個法子把它偷回來毀掉。
只是有龍影衛在,他們很難得手。
「龍影衛。」黑暗中,蕭六郎微微地眯了眯眼。
第二天夜裡,顧嬌果真來了,帶了蕭六郎愛吃的麻辣牛肉,用竹籤串好放在罐罐里,二人坐在屋裡擼串。
「明天我還來?」臨走時,顧嬌問他。
蕭六郎低低地笑了一聲:「明天考試結束,我就能回去了,不用過來。」
顧嬌:「哦。」
她還挺想來。
大半夜的和他偷偷擼串,好玩。
蕭六郎是監考官,不參與閱卷,考試結束後便收拾包袱出了貢院。
時間不算太晚,他先去了一趟翰林院,處理了一下這三日落下的公務。
自從在翰林院外與莊太傅正面交鋒了一次後,翰林院這邊已沒多少人敢明著找他的茬兒了,大家知道他是去監考,不是瞎玩,也沒太敢給他分配公務,無非是一些經義的整理。
他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將經義整理完畢,之後給韓學士送了過去。
等他從韓學士的辦公房回來時,碰見寧致遠在他的辦公房附近探頭探腦的。
「有事?」他走上前問。
寧致遠聞言轉過身,說道:「方才就聽說你回來了,怎麼樣?監考還順利嗎?」
蕭六郎想到夜裡與某人擼串的畫面,忍俊不禁道:「挺順利的。」
寧致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笑得不正常啊。」
蕭六郎壓下唇角,斂了眉間笑意,正色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打聲招呼?」
提到正事,寧致遠沒與他繼續玩笑:「那個……」
寧致遠撓了撓頭,怪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把家人接來京城了,就你嫂子他們,你嫂子讓我帶朋友上家裡坐坐,我在京城沒什麼朋友,就問問你……哪天得不得空……」
他問這話時其實特忐忑,別看他與蕭六郎是同一科的三鼎甲,他倆的身份與際遇實則相差很大。
他也算是皇帝看中的人,可皇帝待他與待蕭六郎終究是不同的,當然,主要是倆人能力不同,他有自知之明,不存在任何嫉妒。
就是……有點兒自卑。
蕭六郎不僅得了皇帝賞識,聽說與太后那頭的關係也不錯,不然壓不住莊太傅。
這樣一個人和自己做朋友,是不是自己高攀了?
何況他沒什麼銀子,宅子是租的,家裡挺寒酸。
這麼想著,寧致遠也不等蕭六郎回答,忙替蕭六郎拒絕了:「不過最近翰林院挺忙的,咱倆應該都沒空……」
「好。」蕭六郎說。
「嗯?」寧致遠一愣。
蕭六郎道:「我回去問問我娘子何時有空,和她一起登門拜訪。」
寧致遠呆若木雞:「啊……」
這、這、這是答應了?
……
顧嬌來貢院見了蕭六郎兩次,蕭六郎多少從顧嬌口中了解到了一些目前的情況,他決定入宮一趟。
「陛下,蕭修撰求見。」
御書房內,魏公公小聲稟報。
皇帝批閱奏摺的手一頓,他按了按有些疲乏的腦袋,說道:「他有幾日沒來了。」
魏公公忙道:「蕭修撰去貢院監考了三日。」
「啊,六部的考試。」皇帝差點將這事兒忘了,六部每年都有一次考核,一般是在六月,今年由於梁國使臣來訪,殿試都推遲了一個月,更別說六部考核。
這種考核不是所有官員參加,只是抽考,由翰林院主持,但也十分嚴厲就是了。
「讓他進來。」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