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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事記在心裡,晚上吃完晚飯,她主動對江海道:
「江海,你不是說河邊蘆葦叢那邊有很多螢火蟲嗎,我想去看看。」
之前江海提這事的時候,她嫌夜路難走,沒答應去。
無精打采了一個下午的江海,聽到這話,頓時像夏天曬蔫了的植物被澆了水,立刻復活了一半。
「走,我這就帶你去!」
自從考試完,他就再沒有機會跟宋阮阮單獨相處。現在她主動提出要去看螢火蟲,可不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江小河沒眼色地道:
「三哥,哪有螢火蟲,我也要去!」
被周鳳英一把拉住:「你去什麼去,老實在家待著!」
難得宋阮阮想和阿海單獨相處,怎麼能讓不懂事的小丫頭橫插一槓。
江小河蔫蔫的,宋阮阮笑著安撫她:「我先去探探路,明天帶你去。」
想起宋阮阮招蚊子,江海回過身將母親手裡的蒲扇抽走:
「媽,扇子給我用下,外頭蚊子多!」
這種扇子一般都是村裡的婦女或大叔大爺們才用,拿在他這樣一個高大的青年手中,顯得有些滑稽。他倒是一點都不在乎,拿著扇子,就帶著宋阮阮出了門。
今天只有一輪彎月,淡淡的月光灑下來,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像是漆黑的大地被罩上了一層銀色的輕紗,朦朧中別有一番韻味。
鄉間的路很窄,兩人只能一前一後地走,沒走兩步,江海便有點按耐不住,試探性地向身後伸出手,口中倒是找了個一本正經的藉口:
「我牽著你,免得摔了。」
宋阮阮哪能不明白他這點小心思,卻是想戲弄一下他,故意道:
「你不是拿著扇子嗎,把扇子另一頭給我牽著就行了。」
江海還試圖掙扎一下:「扇子牽著不穩當。」
「我覺得挺穩的。」
「好吧……」江海頓時怏怏的,卻還是老實把扇子比較好握的扇柄遞了過來。
宋阮阮抿嘴一笑,他今天真是格外的老實聽話啊。
她上前兩步,主動拉起他空著的那隻手。
他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牽牽手安慰一下他啦。
江海驚喜不已地回頭:
「阮阮!」
宋阮阮笑著看向他:
「我也覺得扇子牽著不太穩。」
江海得意地道:「聽我的就對了。」
兩人手牽著手,行走在狹窄的田埂上。鄉間的夜晚靜謐極了,就像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他的手乾燥,溫熱,帶著薄繭,用溫柔的力道包裹著她的,格外有安全感。
氣氛正好,宋阮阮開口問道:
「你今天怎麼了?下午老是心不在焉的。」
握著她的大手微微一緊。
「沒什麼。」
「你不願意告訴我嗎?」宋阮阮帶著些失落和委屈道。
江海見不得她這樣,只能妥協。
而且,與其憋在心裡一直擔驚受怕,不如早些問清楚。事實如何,並不是逃避就有用的。
「我只是在想,今天下午秦安平說的事,你為什麼拒絕?」
這個答案和宋阮阮意料中的差不多,卻又不完全一樣。
她以為,他只是單純因為秦安平來找她心裡不舒服,原本是想安撫一下他,卻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不願意欠他那麼大人情嘛,而且,我覺得我們自己做生意挺好的,也並不想去當老師和公社幹事。」
宋阮阮如實道。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江海的情緒如同過山車般,瞬間衝出了谷,眼前漸漸開朗起來。
「阮阮,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覺得做生意比當老師和幹事好?」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這些,主要原因還是在於高考在即。但這種預知性的事情,委實沒必要說出來,而且,江海這麼高興,她也沒必要解釋得那麼明白。
「對啊。」
越是喜悅,就越害怕這是一場夢幻泡影。
「其實當老師或幹事肯定比做生意有前途,我怕你會後悔……」
宋阮阮總算是徹底明白了江海的困擾,她並不想讓他為這樣的事情備受煎熬,於是柔聲道:
「那要看和什麼樣的生意相比了。若是一般的小生意,確實未必比得上,但做到你現在這種程度,十個幹事或老師的職位也趕不上啊。」
她溫柔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緩慢卻鄭重地道,「江海,因為有你在,我才能如此放心。」
江海在做生意這件事上,確實非常有天賦。
沒有任何人教過他,他就自己學會了鋪渠道掌控渠道,做營銷,到處去找關係,利用地域差異尋找更廉價的原材料。
這些事,都是等他做了,她才後知後覺地與學過的經濟學知識相對應起來。
以她作為後世人的眼光來看,只要他不犯下原則性錯誤,如此發展下去,等到改革開放,必定能有一番大作為。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潛力股。
以往她是更偏好於白馬股的,也有這個實力去駕馭。但如今,這隻潛力股如此可愛,白不白馬也都無所謂了。
再次得到她肯定又確切的答案,江海總算是心中大石落地。同時,也為她話語中的肯定和欣賞喜不自勝。
她知道當老師或幹事的好處,卻覺得跟他一起做生意比那更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