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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阮阮敏感地意識到,這裡頭或許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美珍姐,我突然想起實驗室還有事要回去一趟,你和我一起吧。」
她對阮美珍道。
阮美珍似乎也不想待在家裡,便答應了,兩人再次上了公交車。
「你媽她,好像過得不太好的樣子。怎麼回事啊?」
按理說不應該啊,即使是被趕出了洋房,那個陳桃的父親,也是一個大廠里的車間主任呢,怎麼聽外婆的意思,已經困難到過不下去了?
阮美珍道:
「陳桃的父親,因為被人舉報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受|賄,已經被抓進了公安局,將來肯定要判刑的,他個人名下的財產也全被沒收了。」
「真是活該!」宋阮阮拍手稱快,對於那個苛待小姨和媽媽的陳桃父親,她一直很討厭。
隨即又悄聲問道:
「這件事是不是叔叔做的啊,他可真厲害,才出來就能用雷霆手段收拾了這些壞蛋!」
這時機如此湊巧,很難不讓人往這個方面想。
然而答案卻大大地出乎人意料。
阮美珍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些無奈:
「哪啊,我爸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那純粹是姓陳的自己當年作惡太多,那些被他陷害的同事,有幾個也和我爸一樣在這批撥|亂|反正的人員里,人家一回來肯定是要報仇的。」
「我爸他連他們偽造文書弄走我們的房子這麼大的事都沒追究,怎麼可能主動設計他們!」
「為什麼?」宋阮阮不解。
阮美珍有些憤憤不平:
「因為這事要真的鬧到公安局,我媽也要坐牢。」
她望著宋阮阮的目光裡帶著幽怨,「阮阮你說,她這種人難道不該坐牢嗎?」
「她帶著我爸的所有錢財養著姓陳的一家,幫姓陳的走關係升官,又是怎麼對待我們姐妹的?我們自從陳家人進門後,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我十六歲剛高中畢業就被送去當了知青,為了顯得姓陳的覺悟高,他們放著隔壁省的農場不讓去,特意把我送到條件最艱苦的C省。
當了六七年的知青,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回來,又為了幫姓陳的討好領導,逼我嫁給他們廠長那個混球兒子!我不肯就威脅我說要把美筠帶回去!我忍了這麼多,她但凡能好好對待美筠,我也沒那麼恨她,可是你看到的,美筠過的什麼日子,我掙的錢拿回去,她也完全不給美筠花,全花在了姓陳的一家人身上!」
「姓陳的進去了,她對姓陳的那麼一往情深,就該進去陪他啊!可是我爸他不肯……」
說到這裡,她嘆了口氣。
「算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是他的選擇,我也不好干涉。」
宋阮阮不知所措地看著她,想寬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倒是阮美珍自己道:
「跟你說了以後,心情好多了,不用擔心我啦。」
雖然她這麼說,宋阮阮卻依然很難受。
她能感受到媽媽的委屈,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誰欺負了她媽媽阮美珍她都想幫她打回來。可唯獨外婆不行,她是媽媽的長輩,這是他們的自家人,自家事。
她現在在所有人眼裡都只是媽媽的好朋友,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算是,作為小輩她也無法干涉長輩的事。
而那個有立場懲罰外婆的人,不肯替女兒們出頭。
那對人渣男女做了這麼多壞事,外公也僅僅是拿回了房產,不予理會而已。
就連外婆的現任丈夫被抓,也只是因為以前的事情遭了報應。
所以外公他——完全沒做任何幫女兒們報仇的事!
媽媽這些年的遭遇,外公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也不至於指責外婆不配做個母親,說她苛待兩個女兒。可即使如此,他依然什麼都沒做!
*
第三天,江海來接她回家過暑假。
看著臥鋪走廊窗外飛快移動著的連綿山體,宋阮阮想起這件事依然覺得難受。
「阮阮,怎麼了?」
江海見她眉頭緊蹙,眼中隱含怒火,連忙湊上前關心道。
「江海,你說這種人到底怎麼想的?」伴隨著火車轟隆隆的行進聲,宋阮阮突然有了些傾訴的欲望。
當然,她不會說這是阮家的事情。
「有個男人,他老婆不僅出軌,還趁他坐牢,捲走了他的財產,和姦夫一起虐待他的兒女,結果他出獄回來後,竟然絲毫沒有報復他妻子和姦夫!他明明有兩人的把柄,可以讓他們去坐牢的。」
「後來姦夫落魄了妻子找他和好,他也只會說說狠話嚇走她,實際上什麼也沒做!」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他這樣對得起他受苦多年的兒女嗎?」
江海何其聰明,雖然她沒明說,也大概猜到了這是說的阮美珍家的事。
也唯有阮美珍的事,才會讓阮阮如此上心。
男人有時候就是直線思維,她既然問了,他便認真幫她分析:
「這並不難理解,他就是不忍心。不報復姦夫,也是不想讓妻子跟著受牽連。這和他親手去傷害她沒區別。對於他的妻子,放任她自食惡果,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絕情了。」
這一番分析讓宋阮阮更加難受了,「所以在你看來,也覺得他對他的妻子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