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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我們是來請宋姑娘幫忙的!宋姑娘,你行行好,我兒子自從曾海燕那沒良心的女人走了,就一直天天喝酒,人都要喝垮了了!你可憐可憐他,可憐可憐兩個沒媽的孩子!」
江建國母親面對更橫的江海,心中發憷,變臉速度極快地賣起慘來。
他們原本是想先占據道德高點,讓宋阮阮屈服,不得不去省城幫他們找人,誰知道遇上了江海這混世魔王在家,所有計劃都落空了,便只能按照常規的辦法做事了。
宋阮阮微微皺眉。
上次見江建國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如今就瘦了一大圈,人也死氣沉沉的,看著確實讓人心生不忍。
但這是曾海燕個人的選擇,她作為一個外人,有什麼立場去干涉?
再說,以江建國母親和她大兒子的行事作風,萬一曾海燕離開別有苦衷,她摻和其中強迫對方回來,又真的是在做好事嗎?
「抱歉,我和曾海燕不熟,幫不了你們。」
她儘可能平靜地道。
「宋姑娘,你行行好,除了你沒人能幫我們了!」
江建國母親卻不肯輕易放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要給宋阮阮下跪,被周鳳英眼疾手快死活給拉住了。
江海見不得宋阮阮為難,看著沒人扶著就如同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的江建國,他眼中閃過帶著嫌惡的複雜情緒。
徑直走到井邊,從裡頭提起一桶水,就朝著江建國兜頭潑上去。
大冬天的,江建國頃刻間被潑成了落湯雞。
他的母親尖叫一聲:
「江海,你個天殺的!你幹什麼!」
江海一點都不畏懼這種撒潑的中老年人,大步走到江建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酒醒了沒?」
醉醺醺的江建國被冰冷的井水弄得一個激靈,此時神智恢復了大半。對上江海冰冷的神色,一臉的消沉厭世。
「醒不醒有什麼區別……」
「既然醒了,就約束好你的家裡人!再鬧下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江海冷聲道。
江建國不是不知道母親和兄長在做什麼,只是心灰意冷,什麼也不想管。此時酒醒了,卻也覺得母親和哥哥做得很過分。
「媽,哥,回去吧!這事怪不著任何人,只怪我命不好,遇到了曾海燕那樣無情的女人。」
他哀戚地道。
江建國這人其實還算不錯,對於他剛被妻子拋棄的遭遇,江海心中是同情的,見對方這般自怨自艾,他覺得有些煩躁,破天荒地多說了兩句:
「江建國,你要是個男人就少在這裡怨天尤人!不就是你媳婦兒嫌你已經配不上她跑了麼,想她回來,就好好努力混出個人樣,這才是唯一可能把她爭取回來的辦法!」
江建國一直以來以酒精麻醉自己,猝不及防被江海戳破最本質的真相,只覺得越發心痛難擋。
江海說得多容易啊,好好努力混出個人樣,可他要怎麼努力才能配得上已經考上大學的妻子?
他渾渾噩噩地站起身,鞠了個躬:
「對不起,叔,嬸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然後就渾身濕淋淋的,搖搖晃晃地帶著母親和哥哥離開了江家的院子。
一場鬧劇結束,江小河與劉繼紅都圍著宋阮阮安慰。
唯有周鳳英,看著自家小兒子的目光十分複雜。
事到如今,也幸好宋阮阮沒考上大學,不然建國的今天就可能是自家兒子的明天。
這事要真的攤到自己身上,他還能像今天說的一樣理智麼?
而且,這說的是什麼話啊,難道他覺得宋阮阮拋下他離開,他也依然無怨無悔,只會加倍努力把她爭取回來?
實在是中毒不輕!
為了這個家的和諧安樂,希望國家不要再讓這些參考過的考生再次參加高考了!如此,宋阮阮這次沒考上,以後也就願意安安分分留下來和她兒子一起好好過日子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朝著她期待的方向發展。
這一天中午,大隊長江紅兵一路疾跑著奔向她家,神色興奮不已:
「快!快!宋阮阮呢?讓她馬上去岔路口那邊,公社派的拖拉機等著她呢!」
這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江家眾人對這沒頭沒尾的話全然是一頭霧水。
「紅兵叔,發生什麼事了?公社的人找我有什麼事嗎?」
宋阮阮問道。
江紅兵這才一拍腦門,紅光滿面地道:
「瞧我,激動得都忘了說最要緊的事!宋阮阮同志,你這次高考考了全省第一!是省里的理科狀元!非常給咱們縣長臉!現在通知書郵寄到了縣裡,縣裡的領導打了電話給公社,讓你親自去文教局領錄取通知書!」
「咱們秦書記高興壞了,專門給你派了車送你去縣城呢!」
宋阮阮也被這巨大的驚喜砸得懵了一下。
她一直覺得自己考得應該很好,省里出的高考卷並不比縣裡的初選題難多少,但文史類科目扣分是必然存在的,她未必能如這個時代的考生一樣精準地把握考官心理。
所以,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考得很好,卻從未敢想過會好到這種程度。
遲遲未收到通知書,她都開始有點開始擔心,是不是出了意外,被人拿走了通知書,或者通知書在路上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