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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吃完啊?」來收碗的李蘭蘭很驚訝。
李蘭蘭就是那個看起來跟陳知青關係不錯的短髮女知青。
宋阮阮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吃飽了。抱歉,我今天胃口不好,剛才應該說吃不了這麼多的。」
「嘿嘿,那沒關係嘛,你要是不介意我幫你吃了!」
「你不嫌棄就吃吧。」
宋阮阮話音剛落,李蘭蘭就端起碗唏哩呼嚕地大口喝湯大口吃紅薯,沒一會兒就把裡面的東西全部吃得乾乾淨淨。
吃完飯,陳知青體貼地給宋阮阮打了水,讓她洗臉,並且投了個毛巾讓她擦擦身體。
大家都沒有要洗澡的意思,宋阮阮也不好提,天一黑,就這麼合衣睡下。
夏日的山村很悶熱,還有很多蚊子,習慣了空調的宋阮阮根本睡不著。
大通鋪上,身邊的兩個女知青經過一天的勞作,卻睡得很熟。
睜著眼睛,不時地用陳知青給她的蒲扇驅趕著在耳邊嗡嗡作響的蚊子,宋阮阮對未來分外迷茫。
這裡的一切,都落後到超出她想像。
她有比較清晰的記憶都是千禧年後了,即使家境不算好,她也從來沒見識過這樣的生活條件。
沒有電燈,沒有空調風扇,夏天竟然不能洗澡,吃飯沒有菜甚至沒有幾粒米,房子是茅草屋和泥地板,廁所是那種很髒的旱廁,幾乎要下不去腳。
一天兩天,尚且可以忍。以後要長期過這樣的生活,她完全不敢想像。
如果能想辦法回去就好了。
回想著自己的穿越過程,宋阮阮決定明天中午一定要去她剛穿越過來的那塊坡地試一試。
*
江家在村裡的條件算是最好的那一批,在很多人家裡都還住著茅草屋的時候,他們家已經早早地蓋了瓦房。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每人都能有一間房。
飲食上,也能每天吃上兩頓乾的。
飯桌上,江海迅速地刨完了兩碗放了油的紅薯乾飯,拿著一碗清水,對著牆壁上的那塊搪瓷盤子大小的鏡子捯飭起了自己的頭髮。
雖然寸頭也沒什麼好捯飭的,他還是認認真真地用清水抹順了有些胡亂翹起的頭髮,放下碗開始整理衣領。
他今天穿了自己僅有的那件確良的白襯衣,一會兒把領子立起來,一會兒又放下去,一會兒又解掉幾顆扣子。
江海十四歲的妹妹江小河第一個注意到他的異常,已經看了他好一會兒,此時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呀,三哥這是要幹嘛去,拾掇得這麼整齊?連白襯衣都穿上了?」
江海不理會,把衣領放下來,看了看自己的軍裝綠褲子褲腿上被菸頭燙出來的洞,皺眉。
「二哥,把你過年的時候做的那條新褲子借我!」
作為家裡最小的兒子,從小嬌慣,他對父母兄長時常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也不以為忤。
江海的二哥江川一向老實,聽到這話,立刻道:
「在我屋柜子里,我去給你拿。」
江小河卻道:
「三哥,借褲子給你可以,但你得告訴我們大家,你穿得這麼周正是要幹什麼去啊?」
江海對著鏡子裡抬抬下巴,左右照照,然後頗有威嚴地瞪了江小河一眼:
「誰說我要幹什麼,我就高興成不成?」
此時,江川已經找了他要的那條褲子出來,遞給他。
江海看了眼那條皺巴巴的褲子,嘖了一聲,「算了,你自己留著穿。」
然後走到飯桌前,對母親蔣鳳英道:
「媽,給我十塊錢,我去買條新褲子,這條褲子燙壞了。」
聽到這話,二嫂劉繼紅頓時嘴角耷拉下來,掐了旁邊的丈夫一把。江川對她回以一個憨笑。
江母蔣鳳英放下筷子,抱怨了一句:
「你這一天天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新衣服新褲子也不知道愛惜一點!」
抱怨歸抱怨,卻痛快地拿了十塊錢給他。
劉繼紅就更不高興了,卻不敢對婆婆發作,悶頭吃飯。
看江海拿著錢,長腿一邁,風一樣地出門去了。旁邊已經吃完飯的江父江紅國磕著菸斗,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老三今兒個有些不對勁啊!」
江小河積極發言:
「我知道是為什麼!」見眾人望過來,她這才搖頭晃腦地道,「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男的也一樣,他肯定是要去見曉梅姐姐!」
江母周鳳英用筷子頭敲了她一下:「什么女為悅己者容,送你去讀書,你天天就學這玩意兒!」
「是你們要問的嘛!」江小河不服氣地道。
「小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江父問道。
江小河這才把昨天在知青點,江海不小心撞到了周曉梅,並且很緊張地帶她去看大夫的事說了。
周鳳英臉上露出喜色:
「哎呀,咱們家阿海可算是開竅了!前些天曉梅的媽還跟我說挺中意咱們阿海的呢。我原還當阿海不願意,現在看來,說不定他是早就自己看中了,人女方的媽才會來跟我說!」
江父也一臉欣慰:
「都二十歲的人了,早該成家了!娶個媳婦兒回來管著他,也省得他天天被那幾個不落教的小子帶出去鬼混!」
二嫂劉繼紅悄悄翻了個白眼,天地良心,到底誰帶誰鬼混,最鬼混的就是他江海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