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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牢房內空無一人,西奧多一眼就看到了戴娜待的那間牢房地上灑落的兩樣東西。
沾滿了血的匕首和破碎衣袖。
西奧多認得那衣袖,那是剛才他見到戴娜時她穿在身上衣服的一部分。
薩迪斯陰沉著臉將匕首拿到手中,他親手給戴娜的東西,他又怎麼會不認得?
他又看向此刻被西奧多拿在手中的衣袖。
戴娜是在他面前換上的這衣服,他也認得出來。衣袖是被撕扯下來的,而衣袖上手臂的位置有一道長長的破損,他完全想像得出來血液是如何順著這道破損下的傷口流出,慢慢浸濕了整條袖子。
匕首上的血還可以說是別人的,這衣袖上的血只能是戴娜的。
他想起最初見到戴娜時,只是劃了道小口子她就痛得齜牙咧嘴,這麼大的傷口,還不知她會痛成什麼樣。
薩迪斯壓下一瞬間直衝心口的疼惜與憤怒,環顧四周,除了牢房地面上有血漬,其餘地方不見血液滴落。
前有魔神的出現,再看到這裡的情況,不難猜測發生了什麼。
「這裡原來還關了另一個人,現在她也不見了。」西奧多說,「懺悔園其餘地方很正常,應該是那人召喚了魔神,把……戴娜抓走了。」
「抓走?」薩迪斯冷笑,「你認為戴娜有什麼本事讓魔神還得傷她才能抓住她?」
「我不知道她有什麼本事,你比我清楚。」西奧多不顧髒污握緊了那染血的衣袖,面上因平淡而顯得冷酷。
「她都跟你說了?」薩迪斯有些不是滋味地反問了一句,可下一刻他轉身就走,現在他沒有心情跟西奧多鬥嘴,只想立即找到那該死的魔神,讓那東西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忽而腳步一頓,轉頭問西奧多:「你跟戴娜都說了些什麼?」
西奧多跟薩迪斯到底是兄弟,聽到薩迪斯的問題,他也明白了問題所在。
關在這裡的那個黑髮女孩本該有更大的用處,但魔神卻提前暴露,只能是因為戴娜太過重要。而魔神又是如何知曉的呢?多半是那黑髮女孩偷聽到了他和戴娜說的話。
西奧多一字不漏地記得他和戴娜的對話,他垂下視線看著掌心的衣袖說:「因為戴娜能感受神域,魔神感到了威脅。」
「魔神不需要融合神域,戴娜對他們沒用。」薩迪斯沉沉地說,原本抓在他手中的匕首竟寸寸裂開。
對魔神沒用,但落在光明神和黑暗神手裡卻能剷除魔神,那戴娜落在魔神手裡能有什麼下場,還用多說嗎?
薩迪斯忽然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在懺悔園上空。他極目遠眺,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西奧多緊跟著出現在他身邊,忽然說:「我曾跟戴娜設陷阱抓過魔神,魔神帶著神域行動時會有極其細微的痕跡。我們來得很快,或許魔神回到神域內後不敢隨意行動。」
這是屬於西奧多和戴娜的、薩迪斯不曾有過的經歷,他聽著不太順耳,但此刻也並未多說什麼,直接道:「你那邊,我這邊。」
兄弟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西奧多和薩迪斯二人背對背,緩慢施放神力,一人一個方向,整片區域沒有一片遺漏,慢慢向外擴展。
這是很耗精力的做法,二人也無法維持太久,大概持續外放了兩公里左右,薩迪斯忽而目光一凝:「那邊!」
薩迪斯先行一步,而西奧多立即跟上。
要抓魔神最困難的一步是定位,定位之後的一切簡單得很,西奧多尚未動手,薩迪斯就已進入神域將那魔神一腳踩住,隨後修羅般慢慢用劍削掉魔神的四肢。
西奧多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他看得出來,薩迪斯看似平靜,實際上心神已被憤怒占據。
西奧多沒再去看薩迪斯無意義的泄憤之舉,抓來那黑髮少女,問道:「跟你關在一起的女孩呢?」
黑髮少女閉著嘴不肯回答,但她的心聲早已將發生的一切泄露得乾乾淨淨。
「薩迪斯,戴娜還活著,被人救走了。」
西奧多揚聲提醒薩迪斯,語氣平靜,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下藏了多少的如釋重負。
那被薩迪斯控制的魔神很有骨氣,在痛呼的間歇嘴裡一直在不乾不淨地罵著,而薩迪斯就像是無情的虐殺機器,直到聽到西奧多的話,他才一劍割下了這魔神的頭顱。
薩迪斯身上尚帶著凜冽的殺意,幾步走到那黑髮少女面前,看她如看死物:「被誰救走?」
黑髮少女被這實質般的殺意激得渾身顫抖,薩迪斯從她混亂的心聲中聽出救走戴娜的好像是她原來的侍女。
薩迪斯發現自己之前看走眼了,一個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從魔神手底下救人?那個叫泰莎的侍女很有問題,說不定也某個特殊的魔神假扮的。戴娜或許暫時不會死,但那侍女必定別有所圖。
西奧多確認黑髮少女只跟這一個魔神有關係之後就把她丟出了神域。
薩迪斯正要離開神域,卻聽西奧多說:「你是故意把戴娜送到我身邊?」
薩迪斯腳步一頓,冷笑道:「我巴不得戴娜不要引你注意。」
西奧多從薩迪斯的話里聽出了意料之外的東西,不,或許他並不該感到意外。
薩迪斯一感覺到戴娜可能出事便不管不顧衝過來找她,甚至為她短暫喪失理智,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