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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戴娜所思所想的一切,此刻全都不適合說出來,她只能說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話:「在得到光明神冕下的回應之前,我不也老老實實地做著祈禱嗎?十幾年算什麼,你要不要問問教皇冕下,他默默祈禱了多少年,在不曾得到光明神冕下回應的那些歲月里,他是否有動搖?」
菲爾德教皇肅然道:「從我五歲學會第一次祈禱至今,我已祈禱了六十五年,我不曾一天動搖過,即便到我死的那天光明神冕下不曾回應我,我也會堅定地信仰著祂。」
此時此刻教皇當然不可能說自己也曾有過動搖的時候,幸好那些都是他內心的掙扎,無人知曉。
「看吧!教皇冕下能堅持六十五年,你這才幾年就受不了了,還有什麼臉喊冤枉?」戴娜冷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動搖了,你好歹也去信一個正經神啊?你信什麼魔神?我每一次遭遇魔神,都會有人悲慘死去。我曾親眼見到一整個村莊的人早被消滅了神智,像傀儡一樣臉上帶著可怕的笑容,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動著。我也曾面對過一個魔神說要讓我當他的聖女,取代他原來的那個。那樣一點小恩小惠就打動了你,那麼請問當你現在淪為階下囚的時候,你的神明呢?他在哪兒呀?」
教皇在聽到戴娜說好歹信一個正經神的時候微微側目,他想戴娜說的可能是黑暗神,這話便有些大逆不道……但想到光明神冕下此刻正注視著這裡,光明神冕下都沒意見,他當然也不會有。
塔尼婭有些恍惚地聽著戴娜的話,她忽而反問:「那你呢?當你被關押囚禁時,你會希望你的神明涉險來救你嗎?」
戴娜心想,什麼希不希望,薩迪斯必須來救她,不救他就是狗。誰叫他親口承認過她是他的聖女,他會護著她。
「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問題,而是我的神明會不會來救的問題。」戴娜循循善誘,「若我是為了神明身陷險境,我的神明卻不來救我,這樣的神明要來何用?」
教皇在一旁聽得直咽口水,戴娜這教義沒學好啊,信徒信仰神明哪裡能奢求回報?信徒的信仰該是單方面的,不求回報的。
他的視線有些飄,只當沒聽到。
戴娜沒去看教皇,她現在在全力攻破塔尼婭這座堡壘。
她又靠近了塔尼婭一分,臉上帶著幾分嘲諷說:「該不會你連跟魔神聯絡的手段都沒有吧?讓我想想,我上回遇到的魔神聖女,可是擁有隨時召喚魔神的能力呢,讓我很是吃了一番苦頭。嘖嘖,看來你的魔神也沒把你當回事。」
「我當然能聯繫上魔神大人,但我不會那麼做!」
塔尼婭氣惱地反駁道,似乎戴娜的話對她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否定和侮辱。
戴娜加了一把火:「你只是在嘴硬吧?或許此刻他甚至一點兒都不曾記得你。在魔神看來,即使是他的聖女也是可以隨時犧牲的,你在他那裡一文不值!」
塔尼婭通紅的雙眼似乎冒著火,要將戴娜燃燒殆盡,但很快那股火焰逐漸熄滅,她好似明白了什麼,得意大笑:「你是故意刺激我,想要我聯繫魔神大人,騙祂過來!我已看穿了你,你的辦法不會再奏效了!」
戴娜聞言皺了下眉,冷冷地看著塔尼婭說:「我只是在嘲諷你而已,你想多了。」
塔尼婭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更加堅定:「你不用再說了,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背叛。」
戴娜抿了抿唇,似乎被激怒了,突然走上前一把扯住塔尼婭的衣領說:「你知道你接下來會怎樣嗎?你會被送去懺悔園,聽說過那個地方吧?那將是是你此生的墳墓。我還會向教皇冕下提議,將你關在一個沒有任何人可以交流的小房間裡,幾十年你都將待在那個連轉身都費勁的小地方,永永遠遠,直到你枯萎凋零。」
塔尼婭面色幾變,最終咬了咬牙說:「我不怕!為了魔神大人,我毫無畏懼!」
戴娜驀地丟開塔尼婭,嫌惡地拍了拍手,轉頭對教皇說:「教皇冕下,這人冥頑不靈,直接丟去懺悔園吧,我們還有十幾個人可以慢慢審訊呢,不差這一個。」
教皇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戴娜沖他眨了眨眼,他頓時明白了,配合地說:「好。」
他立即叫人進來,當著塔尼婭的面下達了立即準備將她送去懺悔園的命令。
塔尼婭被帶走了,戴娜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演得我累死了,希望塔尼婭能上當吧。」
剛才的氣急敗壞當然是她演出來的,只是這種程度的激將法無法激怒塔尼婭,她剛才的那些話只是要在塔尼婭的心裡種下一顆種子,使得塔尼婭埃逐漸生出想要確認自身對魔神來說是不是真的毫無價值的想法,這是塔尼婭背叛光明神的根本原因,也是塔尼婭的軟肋。
教皇看著戴娜目光複雜,這孩子也不是不會聊天啊,這不是很輕鬆達成她的目的了嗎?要不是他多活了這幾十年,也無法看出戴娜究竟在做什麼。
不過這種引蛇出洞的辦法也只有戴娜能用,因為她有光明神冕下的配合,可以給魔神設置陷阱。
正在此時,光明神重新出現在房間中,教皇注意到祂瞥過來一眼,當即從桌子後走出,簡單地行禮後走了出去。
戴娜坐在沙發上背對重新出現的西奧多,她見教皇匆匆離開房間,正疑惑呢,轉頭就見西奧多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