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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本來都希望她能在王府中隱姓埋名地過一輩子,但她不肯這樣,反而執意入宮做了個御醫。」
「可是她甚至連姓氏都沒有改……」杜阮問,「宮中人多口雜,難道就沒有人認出她來嗎?」
「她的本名叫秋忍冬。忍冬,半夏,她何止沒有更改姓氏?甚至連她的名字都與本名所對應。她在宮中從容行事,甚至在皇帝和太子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為我打探消息,是不折不扣的燈下黑。」
「你看她的臉,長得如何?」蕭蒙忽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美麗非常,如出塵仙子。」杜阮老老實實地答道。秋半夏的確是十分美麗,氣質也出眾,讓人見之難忘。
蕭蒙冷冷哼笑:「常人如何能擁有那樣完美的面孔?那是她的□□。」
「……」杜阮倒吸了口氣。
不過她細細想來,卻也正常。杜阮與秋半夏的經歷很相似,但她自己是因為從沒有人見過她,所以才敢以真正面目示人,像杜阮這樣特殊的只怕世間罕有。
「本王對你說這些,是希望你能多提防著些。」蕭蒙說,「她雖是為本王辦事,但因為母后的緣故,本王並不能如何約束她。」
杜阮猶豫了一下:「既然這樣,王爺為何要讓她來為我調養身體?」
蕭蒙搖了搖頭:「一是她的確醫術高明,只怕放眼皇城之中,都沒有再比她合適的大夫了。」
「二是……」蕭蒙看著杜阮,他一雙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潭,似乎看穿了杜阮所有的想法,「你與她經歷相似,你想要做什麼,她會理解你的。或許……她也會幫你。」
杜阮悚然一驚:蕭蒙這是什麼意思?他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少女垂著眼,面上還是很鎮定的,但她不斷顫抖的眼睫卻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那纖細烏黑的睫毛就如同撲閃著翅膀的蝴蝶,脆弱又美麗。
蕭蒙無聲地嘆了口氣。即使他再如何想將杜阮留在身邊,也清楚地明白杜阮一定不會放棄為杜家平反。所以,他只能儘可能地為杜阮鋪路,即使會因此被秋半夏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利用也毫不在意。
蕭蒙拍了拍她的肩膀——從見到杜阮開始,他就在幻想與杜阮的親密接觸,他或許可以抱她、可以吻她、可以愛她。然而當他終於可以將手放在杜阮肩膀上時,所有的幻想都變成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動作,化為一個很單純的,無聲的安慰。
他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查探的侍衛回來了。」說著,他大步流星地朝室外走去,那裡跪著一個侍衛,正等著向蕭蒙匯報情況。
杜阮瞬間鬆了一口氣,趕緊跟了上去。
「王爺,今日沐休,京兆尹不在,太子也被陛下召回宮了。」侍衛道,「辛夷將軍府如今只有些士兵把守,但那裡沒什麼人,因此把守的士兵也不多。」
「好。」蕭蒙轉身,對杜阮道:「杜小姐,我們走吧。」
杜阮壓下心裡因為剛剛蕭蒙的一番話而產生的不安,點頭道:「走吧。」
辛夷將軍府……那個她熟悉又陌生的「家」。
第24章 秋半夏的藥
侍衛早已在外面備好馬車,臨走前杜阮忽然想起什麼,問蕭蒙:「我……可以帶迎春一起回去麼?」
畢竟那是辛夷將軍府,迎春才是他們三人之中在那裡的生活最久的人。
「當然。」蕭蒙道,「那是你的家,你想帶誰回去都可以。」
杜阮笑了笑:「嗯。」
她跳下馬車,提起裙擺待回到院落里,只感覺空氣中都是濃而苦澀的中藥味,杜阮以掌做扇捂住鼻子:「這是怎麼了?」
「小姐,您回來得正好!」迎春從室內出來,端著一碗漆黑的湯藥,「秋御醫說這藥得一日三餐後服用,但不知道您有什麼用藥禁忌,所以只能先用著這幅方子,後面再慢慢改進。」
杜阮看了一眼,道:「迎春,我與蕭王爺說好了,今日要回將軍府。這藥改明天再用吧。」
聽到杜阮前面一句時迎春只是點點頭,但聽到杜阮拒絕喝藥,她一下子緊張起來,態度異常堅決:「不行!」
「小姐,秋御醫囑咐我要看著您喝藥。」迎春連忙解釋道,「秋御醫說,她第一次接手您這樣的病人,您的身體狀況特殊,所以用藥越快越好,她也可以快些改進方子和藥量。」
杜阮目露無奈:「迎春……待會兒要與蕭王爺一道出門,怎麼好在王爺面前失態?」
奈何迎春毫不動搖,即使有她十分害怕的蕭蒙蕭王爺在前,她也不肯退縮一分。在有關杜阮身體這件事上,迎春向來便是態度十分堅決,就連龍凌與秋半夏帶來的兩個侍女都被迎春驚動了,無聲地看著她們。
杜阮總覺得他們眼裡不僅的無奈,還有淡淡的譴責。
芸兒香兒是秋半夏的醫女,在她們面前拒絕喝秋半夏配的藥,總是不好。
杜阮無奈,只能接過湯藥,乾脆利落地一口悶了。
迎春這才滿意,但還是十分緊張,叮囑杜阮:「小姐若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要立刻告訴奴婢。」
杜阮連聲應好,好容易才把這位憂心忡忡的侍女安撫下來,帶著人重新回了馬車。
誰知一上馬車,蕭蒙便皺眉道:「苦藥味……你去做什麼?」
杜阮有點頭大,果不其然,那藥味沾上了她的衣襟,她扶著額道:「……是秋御醫開的藥。」